但他越是這樣,嶽如箏越是覺得他就要永遠離開自己,她隻覺萬念俱灰,竟不顧一切地握住他臂上的雙劍,就要往自己身上紮去。

“你瘋了!”連珺初驚呼一聲,情急之下伸腿勾住她腳踝,趁著嶽如箏踉蹌之際,身子往後一仰,這才將雙劍收回袖中。但這一下,兩人幾乎同時摔倒在地,連珺初側身跪起,見嶽如箏伏在地上,雙手捂著臉,身子不住地顫抖。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跑到她身邊,抬腳撩起她的衣袖,見她右手上盡是血痕。

“起來!”連珺初跪倒在地,用膝蓋去頂著她,悲聲道,“嶽如箏!你想讓我死在這裏嗎?!”

嶽如箏忽然翻過身,用雙足使勁蹬他。連珺初沒有支撐,一下子倒在了她身上,他蹙著眉,咬住了嶽如箏肩頭的衣衫,明知是徒勞,卻還是竭盡全力地往上扯著。

嶽如箏蜷縮在地,看著盡在咫尺的他隻能用這方式發泄心中的憤恨,不覺心如刀割,抱著他的肩膀,一側身,與他麵對麵倒在了桃樹下。

“我不想讓你死,隻想跟你在一起!”她伸出帶著血跡的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臉頰。

“別抱住我!都是刺!”他悲傷地大聲道。

“我不在乎。”嶽如箏說著,用盡全力地抱著他,伏在他心口。

連珺初的心跳很快,他很想屏住呼吸,讓那猛烈的心跳稍稍停止片刻,卻半點由不得他自己。

他忍著悲聲,別過臉道:“嶽如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懂嗎?”

嶽如箏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正色道:“三年前我就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非要追著我不放?!”他的聲音顫抖而嘶啞,“我不是逃走,隻是想明白了,我要給你一條生路!你不用覺得我很可憐,我也不想做個隻顧自己的人!”

嶽如箏抿著嘴唇,久久地望著他,忽然抑製不住哀聲地道:“誰說我可憐你了?!我隻是心疼你!心疼你,小唐!”

連珺初的身子顫了顫,隨即緊緊地閉住了雙眼,用力地咬著牙,再也不說一個字。

“小唐,小唐!”嶽如箏拚命地搖著他,見他還是不肯睜開眼睛,他的身子也在不住地發抖,嶽如箏的眼淚落在他清瘦的臉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與此同時,嶽如箏低下頭,將溫涼的唇貼近了他。

連珺初震驚地睜開了眼睛,眼裏有殘留的淚影。她卻緊閉著眼睛,呼吸拂過他的臉頰,溫熱急促。

嶽如箏流著淚吻著這個似乎已經不再熟悉的男人,她不敢睜開眼睛,因為她害怕,害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清傲的神情。可他一直都沒有回應,仿佛連這樣溫柔的吻都已經無法讓他蘇醒過來。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願放棄。他沒有任何回應,她就一直一直吻下去。鹹鹹的淚從嶽如箏的眼裏不斷滴落,順著臉頰一路流下,滑落到了連珺初的唇間。

這種滋味突然讓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黑暗中,近乎自虐地咒罵自己,隻為了自己那一次看似出格的尋訪。然後,嶽如箏也是這樣擁住了他,第一次用溫柔的唇讓他安靜下來,她的淚水也滾落在他唇間,微鹹的滋味,在唇齒間流轉……

他還清晰地記得嶽如箏後來曾經悵然若失,心神不安,然後,又緊緊抱著他,一次一次地說著“小唐,小唐。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他也是第一次說,我喜歡你,如箏。他笑得很開心,第一次有人這樣對他這樣說話,第一次有人這樣溫柔地抱著他……

連珺初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抽打了一下似的,猛地收縮了起來。這種感覺,已經距離他太遠太遠,太久太久了。

朔風凜冽,亂雪紛飛。

嶽如箏的雙手已經凍僵,卻仍緊緊抱著他,她的嘴唇也已經冰冷,幾乎沒什麼感覺了,卻還是執著地吻著他。

用盡最後一分希望,她發狠似的咬了他一下,雖然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他似乎是想要將臉側轉,以避開她的襲擊。

嶽如箏滿是絕望之意,哆哆嗦嗦地睜開眼,卻正對著他那雙幽深清澈的眸子。他望了她一眼,忽然仰起臉,咬住了她的唇。

她全身一震,原本撐在地上的雙臂失了力道,整個人一下子跌到了他的身上。連珺初用雙臂撐著桃樹樹幹,支起身體,抬腿壓住她的雙腳,用力地把她緊貼在自己心口前。

嶽如箏終於鼓起勇氣,伸出手臂,緊緊地環繞著他的頸,趁著呼吸的間隙,不停地念著:“小唐,小唐,小唐……。”

連珺初望著她,呼吸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狠狠地咬著她的嘴唇。

寒風細雪中,這兩個人並沒有纏綿的親吻,隻是互相以唇齒交戰,都痛得蹙著眉,卻又都不肯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