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還想要追問,可心跳急促,眼前一陣發暈。連珺初見她這個樣子,隻得半是勸慰半是強迫地將她帶到了房門外,低聲道:“你先回房休息,我會向蘇沐承問清楚。”

嶽如箏怔怔地望著他,道:“小唐,為什麼師伯是這樣的……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嗎?”

“你不要去想這些了。”連珺初看著她失神的雙眼,心中湧起一陣不安,唯恐她才剛剛好轉的身體與心緒又為之而毀壞。

“可是你……。”嶽如箏想到了蘇沐承剛才極力慫恿他去殺了於賀之,不禁擔心起來,但連珺初不容她再多想,硬是將她帶回了房間,隨後便又匆忙趕回。

其實此時已近淩晨,嶽如箏困乏交加,可即便是閉著眼睛,心頭都始終紛亂不堪。她既不敢相信於賀之竟會是這樣的人,又怕連珺初因為得知了這些往事而與師伯決一生死。

倘若真的發展到那一步,那麼師傅又會怎樣處理?師傅原先就對七星島懷有成見,嶽如箏本還想著要好好解釋,希望師傅能接受小唐,可而今……

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雙眼酸澀難忍,最終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也不知做了幾次噩夢,當她猛然醒來之時,雖然床幔低垂,她還是能感覺到天色早已大亮,樓下臨街的叫賣聲也陣陣飄蕩。

嶽如箏昏昏沉沉地坐了起來,卻聽到床幔外傳來連珺初的聲音,“醒了?”

她一怔,伸手撩起床幔,果見他側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雖然衣著齊整,卻也難掩一絲疲憊之感。

“你怎麼會在這裏?蘇沐承呢?”嶽如箏使勁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起身來到床邊,淡淡道:“他走了。”

“走了?!”嶽如箏又是一愣,急道,“可是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問他!”

連珺初低頭看著她,道:“你想知道的,我已替你問過了……如箏,你不要太著急。”

嶽如箏蹙著眉,勉強點了點頭。她心中清楚,連珺初想必也不輕鬆,因此她更不願在他麵前表現出太過擔憂的樣子。

“小唐……。”她伸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連珺初便坐在了床沿上。嶽如箏以指尖碰觸著他的臉頰,道:“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他低垂下眼簾,道:“你走了之後,我便又回去跟他談……。”

嶽如箏心頭原本積攢了許多疑問,可看他顯然也很是疲憊,不由又不忍起來。她攬著他的肩膀,道:“你在我這裏睡一會兒好嗎?”

他略略遲疑著,似乎也在奇怪她為什麼不再急著追問關於於賀之的事情。嶽如箏沒再說話,隻是探身顧自將他拉了過來,掀起被子一角,蓋在了他的腿上。

陽光映在窗紙上,白亮亮一片,嶽如箏放下了簾幔,光線便略微黯淡了下來。

她側著身子,以手支頤,靜靜地斜倚在連珺初身邊。他偏過臉望著她,不願閉上雙眼。

“你難道不困嗎?”嶽如箏小聲地問。

連珺初搖頭,忽而道:“如箏,陪我躺一會兒。”

嶽如箏怔了怔,也沒多問,便側身躺在了他邊上。他的呼吸拂在她臉上,嶽如箏在這時好像忘記所有煩憂,隻是輕輕地撫著他的肩膀。

連珺初始終都靜默不語,嶽如箏還是攏著他的肩膀,稍稍靠近了一些,抬起眼眸望著他,道:“小唐,你要我別擔心,可你自己卻那麼在意。”

連珺初的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他微蹙著眉,道:“我隻是在想,回到廬州之後……如何去見你師傅……。”

嶽如箏的睫毛顫了顫,她抱住他,賭氣似的地道:“這不需要你考慮。”

“可是……。”他用腳輕碰了她一下,道,“我說過我會娶你的。”

嶽如箏心頭一熱,伏在他肩前,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嗎?”

連珺初微微一怔,隨即低下眼簾,望著她烏黑的長發,點了點頭。

簾幔內,她就這樣一直抱著他,直到他似是睡著了,嶽如箏的眉間才漸漸泛起幾分悵惘。她注視著身邊的這個男子,或許他的眉宇間已消褪了當年的那種略帶靦腆的稚氣,可在她心裏,無論年華流轉,無論風霜侵襲,他永遠都是屬於她的小唐。

沒有任何人能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