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天壤之別1(2 / 2)

石達開,我們是很相像的兩個人,都是童年孤獨,都是被人疏忽。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把自己的心藏得很深,不肯輕易示人,但其實,我們比別人更渴望溫情。也許是因為我父親已經去世了,我終於可以不再有所顧慮,也沒有任何責任,現在的我,僅僅是為自己而活著,所以今天我才比你勇敢,我能說出我愛你,而你依舊不能。

可是石達開,這樣沉重的包袱你要背一輩子嗎?你要一直都做個身不由己的人嗎?你什麼時候能為自己活呢?娶了妻子,有了孩子後,你就更沒辦法擺脫了。活著,多麼容易,又多麼艱難。我曾經與你約定,期求得到你的庇佑讓我活下去,可是石達開,石達開,石達開,你怎麼辦?你又該向誰去求得庇佑?你又能向誰去期求呢?

你是在哭嗎?你臉上的是眼淚嗎?不,別這樣,現在不是生離死別。多麼奇怪的一件事,這樣一張容顏,有了眼淚,有了感情,變得好陌生,都不像是我所認識的你了。它應該永遠孤高傲潔,永遠淡漠沉靜,即使冰川融化,萬物消弭,也會亙古不老。這樣一張臉,才是名聞天下的戾公子,才是享譽京都的風少爺所獨有、該有和永有的。不是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靠近過你,這樣我就可以永遠記著第一次相見時的那張臉,永遠保持著它所擁有的完美與幹淨,仿若不在人間。可惜……上天不從我願……”

林百靈輕輕地歎口氣,再次出現那種半像解嘲半像調侃的微笑,“我是你的紅顏知己呢,石達開,你可能一輩子也就隻有我這麼一個紅顏知己了。”

不待他回答,林百靈就徑自下馬,她的目光平視遠方,三丈外就是紀宅。

“我到家了,我要進去了。剛才我所說的話,你聽過就忘了吧。”說罷轉身前行。

“百靈。”石達開在身後叫了一聲。林百靈的腳步不停,沒有任何回應,隻是眼中的淚水在這一刻終於承受不了重量,紛紛而下。

真的結束了……

在此之前一直所以為的結束,其實隻是賭氣的開始,而今,終於不再任性,不再賭氣了,那麼該了的了,該斷的斷。

不管多麼多麼多麼舍不得……

林百靈推開紀宅的門,院落裏靜悄悄,正屋裏透出一點昏黃的燈光,暗暗地照著腳下的小路。她望著這點燈光,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溫暖這是她的家啊,隻有這裏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地方,而以後,她會在這裏慢慢終老。

此身不嫁!

此情不渝!

這八個字,將是她用一生來回報感情的寫照。

突然,後腦勺傳來猛烈一擊,一塊黑布從頭蒙了下來,接著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路上凝凝默默,走走停停,任馬匹自行。

然而當石達開從某種思緒中回過神來時,卻發現朝陽山莊已在前方不遠處,透過一片的鬆樹林,那掩映在燈光明色中的朝陽山莊,看起來竟格外地陌生。

難道連馬也認為他應該屬於這個地方?

石達開不禁苦笑。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飛快地自大路上馳過,他認得出來,那是和府的馬車。

奇怪,難道這個時候,他父親還有事要找他?難道是為了壽宴,或是他強行帶走林百靈的事?消息竟然傳的這麼快!

但出乎他的意料,馬車在離山莊十丈外就停下了,車上嫋嫋走下一個女子,月色下看得分明,竟是如畫。接著馬車調頭離開,如畫則小跑著進了山莊大門。

石達開的眉頭皺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在林中待了好一會兒,才回山莊。到得書房門前,就見如歌如畫雙雙迎了上來:“少爺,您回來啦!”

他特地觀察了一下如畫,如畫的表情正常,與平日沒什麼特別。

“如歌,我有點餓,想吃碗甜羹。”

“哈,我就知道少爺說是參加什麼壽宴,但肯定吃不飽的。所以早早準備好了宵夜,我這就去拿。”

於是房內僅留如畫一人服侍他更衣。石達開道:“你的手很涼,出去吹風了?”

如畫怔了一下,笑道:“怎麼會呢,我一晚上都待在房裏,不過我天生就怕冷,少爺又不是不知道。”

“你一直待在房裏?沒有出去過?”石達開放緩了聲音,他看見如畫係扣子的手抖了一下,但等她抬起頭來時,又是一副甜甜的模樣了,“嗯,晚上我覺得有點困,所以在房裏睡了會兒。剛醒,可巧少爺你就回來了。”

不待他再說什麼,如畫又急急地問道:“對了少爺,今天阿哥的壽宴熱鬧嗎?不過我想少爺肯定覺得很無聊。”

石達開笑了一笑,回答道:“是啊,真的很無聊。”話音剛落,如歌便端著甜羹走了進來,因此便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