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猶豫著,手心都是汗,濕乎乎的,雪白牙齒緊緊咬住嬌嫩的嘴唇,吃下這顆藥丸,跟著裴元慶出了這大宅子,就能見到十七。
十七,那是她三四年無一日不牽掛著想要見上一麵的人,哪怕到今天,哪怕她已經決定要放下這個人跟著王動走未知的路,也還是想要見他一見的,這是一種說不出口的癡念,世上總有些事,是當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事後萬分後悔,然則設若時光倒流,事情重新來過,也還是一樣會做,見聶十七一麵,就是其中之一。
我隻去見他一見,見一見就走,絕不多耽擱一分鍾。
她心口怦怦直跳,竭盡全力定住心神,抖著手,去拿裴元慶手上那藥丸。
王潛眼珠轉了轉,隱隱覺著好象哪裏不對頭,就在花生指尖堪堪要碰到那藥丸的時候,他想到哪裏不對了,頓時大叫一聲,“咪住!”
一千多年之後,有一個叫做東廂小鶯鶯的姑娘看到這本由大唐最臭名昭著專記名將功臣草莽豪傑野史並胡亂篡改之的米大嬸私房小錄中記載這一段,登時氣得七竅生煙,一拍桌子大罵道:“我還道隻有現世的編劇才最是猥瑣,專在緊要關頭卡住,卻原來一千多年前已經有此猥瑣大嬸專美!”
適逢東廂小鶯鶯姑娘的同道姐妹糯米小牙牙姑娘也在,見她氣血翻滾似是恨不得一頭撞破頭頂藍天腳下大地飛奔宇宙天外地下黃泉將那猥瑣大嬸揪來拳腳相加麵目全非一番,慌忙止住,“妹子,咪住,且看這猥瑣大嬸後頭都是如何編排的,看完了再收拾料理也不遲不是?更有一宗,俗諺說的好,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而深刻的曆史又告訴我們,壓迫得越沉重,反抗得越激烈,所以眼下最宜積攢精力,到忍無可忍那日,一並爆發出來,怕是小宇宙也是不能匹敵的,即便那大嬸周身皮糙肉厚似城牆,又怎麼挨受得住哉?”
東廂小鶯鶯一聽在理,遂按耐住滿腔怒火,接著往下觀瞻,卻見米大嬸寫道:
花生驚得一哆嗦,下意識的縮回了手。
裴元慶頓時大怒,大大的眼珠瞪住王潛,“虱子包,你想幹什麼?”破壞爺爺的好事,好不容易說得那姑娘聽話,關鍵時候卻給人抽了底氣。
王潛氣壞了,心道天底下有我這麼俊美非凡的虱子包麼?正好肚內充實,腿上有力氣,遂想也不想跳起身,“你叫誰虱子包?你才是虱子包,你全家都是虱子包!”
看到此處,東廂小鶯鶯又忍耐不住一陣口誅筆伐,“這一段斷無可能屬實,定是米大嬸禿筆編造,王潛既能得太子信任,必定是沉穩大度之人,又怎麼會有這種小兒舉措?大嬸自家心智低下如呀呀童子,就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她一般弱智。”
糯米小牙牙心有戚戚焉點了點頭,“不錯,她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