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2 / 3)

我看著憔悴不堪的她的臉,慘白著沒了往日的圓潤。身子也瘦得沒了人形。她呆呆注視著房中的一切,看著一件東西要注視很久,目光再轉向另一件上。我心疼道:“暾兒的苦心你怎麼忍心悖逆了呢?”她隻是掉眼淚,舊的掉完了新的又重新湧淌出來,我拿著帕子給她擦著眼淚。

她泣涕漣漣,張大口才能讓呼吸更加順暢一點,終於忍不住撲倒在我懷裏。我輕輕拍著她的背道:“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她嗚咽道:“我愛他。”

雍正七年。

初春,弘竆站在我院子的門口,臉上斜掛著笑,他先開口問:“二哥哥去了,您是不是恨透我了?”

“說不恨你那是假的,我幾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

他笑得毫不在乎,“我早想好了要一命抵一命的,您大不必這樣難過。”

我不屑地嗤笑道:“你死了他就能回來了?難過也已經難過過了,你好好活著吧,你若死了,你母親鬧將起來,這府裏誰也不好過。”說完轉身便走。

“您到底打哪來的?

我不驚訝反而想笑,小小孩子居然懷疑起我的身份,“從來處來。”

他又執拗跑到我身邊,“從來不會有大人跟一個小孩子鬥嘴,我處處頂撞您,而您好似不生氣,還會認真回答我的話。”

我盯著他的眼睛道:“再小的孩子也有自由表達自己不滿的權利。所以我尊重你。”

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我快速走了,多看他一秒都覺得心力交瘁,對弘暾的死我仍舊耿耿於懷。如果不去救他,也許就不會死,也許就能大婚……

已經發生的事情,再計較這些,弘暾就能活回來了?以此之矛攻彼之盾,何必?

我將家裏的賬目交代給靜梭,她指出了幾處錯誤,擔心地看著我問:“二哥剛去,額娘就不要這樣操勞了吧?”

我盯了會賬目抬眼對她笑笑,“不操勞就忘不掉。”

她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為什麼要忘掉?二哥在額娘心裏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我不置可否,這麼簡單的道理,“可不是,但在心上結痂之前我還是得避著點兒。”

她緊緊握著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是堅定而又充滿希望的,這一個表情讓我感動了許久,看見他們難免想起年少的時光。

二月初一這天特別冷,上燈不一會我便擁著被躺下了,天寒正適合早睡。前兒管園子的李婆子與廚房的王嬤嬤因為點小事鬧得不可開交,教訓了一通消停了幾天,今兒故態複萌。從小把弘鶵看大的嬤嬤又因為短了俸銀哭叫了一番,聲聲嚷著好不容易將小爺兒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了還要受這種氣?西邊院裏側福晉家的親侄添了孩子,照例要隨錢。****太善,總是被房裏的人欺負,哪天放在奩中的首飾就找不見了,伺候她的人讓我給個公道。我恨恨想,“都是夥戰爭販子,一天也不讓人清靜,這幾十年我究竟是怎麼過來的?”腦子裏卻開始想處理的法子。

隱隱約約聽見喊誰誰跳湖了的聲音,我也沒怎麼在意,漸漸地聲音越來越清晰,跑的人上氣不接下氣,“跳湖了……阿哥跳湖死了……”

我問睡在外間的杏兒:“他們這是說誰呢?”

她披衣起身走到床邊幫我把帳子掛了起來,“誰知道呢?”又一聲傳了過來,這下聽得清楚,“四阿哥跳湖了……四……”

杏兒驚了一跳,看向我的臉上全是不確定,“主子,他說四……四阿哥?”

四阿哥?弘竆?跳湖死了?

“我早想好了要一命抵一命的……”他說的這句話驀地清晰在我腦海裏浮現,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趕忙跳下了床,“快問問怎麼回事兒。”她唉了一聲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