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暮當然還沒淪落到討飯的地步,隻是生活從以前的優渥到現在的平凡讓他大受打擊,整個人都頹廢了。陸子文記得,戚暮似乎是在19歲的時候離開了歐洲回到華夏,從此他也不知道戚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結局。
但是……
“他……吸毒……?”
陸子文渾身無力地背靠著櫥窗玻璃坐在了路邊,他胸膛處的疼痛感漸漸減弱,到最後已經幾乎消失。
陸子文記得當自己醒來時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的,是小桌子上一堆的白色粉末和幾根廢棄的塑料吸管。酒吧房間裏的其他人正在拿著那東西吸著,表情裏全是癡迷瘋狂,而他似乎倒在地上許久,即使是他自己扶牆走出去,也沒有人理睬。
坐在冰冷的板磚地麵上,陸子文臉色鐵青。
他的記憶隻停留在金色|大廳後台的休息室裏,那地毯上的纖維將他的臉埋住,他怎樣用力地想要掙紮,卻感覺整個人被人扼製住了喉嚨,連動彈一下都困難。
那種感覺,是任你怎樣大口呼吸都不會有一點空氣進入肺部的。
你的氣管完全的堵塞住,隻能感受著胸膛裏的氧氣越來越少,渾身都疼痛得難以自拔。在臨死前的那一刻,陸子文已經絕望到了地獄。
他恨!
他恨羅遇森絕情到這種地步,竟然眼睜睜地看他去死!
他恨!
他恨自己識人不清,居然信了這麼個畜生的話!
哮喘的病因大多是由過敏引起,陸子文一生沒找到自己的過敏原到底是什麼,他也沒想過自己最後會死在羅遇森的那兩拳之下。
或許就是羅遇森手上沾到的一點塵埃,或許就是他手臂上碰到的某種花粉,當劇烈的毆打撞擊與猛然的哮喘發作疊加起來,陸子文完全沒有反抗的可能。
陸子文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龐,背靠在冰冷的櫥窗玻璃上。往來的路人偶有好奇地看向這個形容姣好的青年,而陸子文卻全然不察地掩麵沉思。忽然,他猛地伸手用力地錘向了一旁的牆壁,整個人也倏地清醒過來。
“羅遇森……”
“羅·遇·森!!!”
森冷地低笑了一聲,陸子文咬牙切齒地從牙齒縫裏蹦出那個人渣的名字。
這個時候,就是再怪誕荒謬,陸子文也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死去,但是以那氣息決然的感覺來說,他認為自己——陸子文應該是已經死去了。
而現在,他重生在了戚暮的身上。
“羅遇森,你說……你要拿著92年的歐頌等我?”
“那你……一定要好好等著啊。”
仿佛看到了那個人渣冷酷無恥的嘴臉,陸子文危險地眯起了眸子,抬首看向了城市被染紅了大片的夜空。他的耳邊是各種嘈雜的聲音,有汽車的汽笛聲,有行人的交談聲,有走路的窸窣聲……
突然,陸子文慢慢地笑開:“原來……你真的有天賦啊。這就是……絕對音感嗎?”
回應陸子文的話的,是馬路上陡然忙碌起來的車流,組成了一道好聽的和聲旋律,整個城市都在敲打聲音。而這所有的聲音仿佛被拆分成了一片片的,一個個流入陸子文的耳中。從不同的方向傳來,以不同的音高,甚至隻是金屬撞擊的聲音,陸子文都能聽出它的準確音律。
陸子文倏地一愣,許久,才回過神來:“不止是絕對音感……戚暮,你的天賦原來高到這種地步嗎?”
正如陸子文所說,沒有真實地碰到,那永遠不敢相信這是怎樣的天賦。
所有的聲音在戚暮的都仿佛有了思維,自主自動地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爭先恐後地告訴他自己的方向、音高乃至是顫動的頻率。
絕對音感已經是非常難得了,曆史上擁有的人少之又少,比如音樂天才莫紮特。
雖然陸子文不知道這些大師是擁有怎樣的天賦,但是他相信,戚暮的絕對音感肯定不會次於他們,甚至……還會更高。這種世間萬物的聲音完全被辨別認清,是陸子文所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戚父戚母會嚴格要求戚暮,讓他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
“你要是這些年沒有浪費時間……恐怕,就不會死在那個酒吧裏了,而已經成為站在維也納頂端的那幾個人了吧。”
戚暮的死因,陸子文並不知道。
其實戚暮在離開歐洲之後,真的是流連顛簸,他也開始接受來自父母好友的好意。可是戚暮哪兒能如他們所願的乖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