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頓羞辱之後,那些人終是走了。
蘇無心心疼地看著沐良夜的手,他手指通紅,有些地方被碾破了皮,血肉模糊。
“很疼吧。”蘇無心感覺自己的心裏像是被人插上了刀子,一陣陣地疼。
“沒事,都是小傷。”沐良夜安慰著蘇無心,他用還完好的那隻手,緊緊拉著蘇無心的手。
明天還有什麼批鬥大會,他們還不知道要經曆什麼,他真怕眼前的人受不了。
“無心,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麼,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沐良夜認真地對蘇無心說,那雙眸子目光灼灼,即使是黑夜也能讓人看到閃爍其中的光。
“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蘇無心回握著他的雙手,衝他堅定地說道。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明其中的深意,卻也都明白對方到底是在害怕著什麼。
翌日,沐良夜和蘇無心被押著正在街上遊行,沐良夜在遠處就看到了章家的小輩,也就是章景雲的兒子章許安,章許安帶著一些人拿著家夥埋伏在街角,一副上來就要搶人的陣勢。
沐良夜眉頭一蹙,他想衝章許安搖頭,說讓他們不要出來。
章許安就已經開始行動了,情急之中,沐良夜一腳踹倒身邊的人,將那人的槍拿在手裏,砰砰地放了幾槍。
“許安,趕緊走……他們人多勢眾我們未必有勝算。”沐良夜又幾槍打傷了幾個試圖靠近他們的人。
昨天為首的青年,一見有人搶人,衝著蘇無心就要打上一槍。
沐良夜想都沒想,猛地撲到蘇無心的前方,將她撲倒在地上,自己的胸前中了一槍,血很快流出來,將他胸前的襯衫浸濕。
“沐良夜,你有沒有事,你別嚇我。”蘇無心不顧他胸前的血,緊緊抱著他,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人。
“無心,我沒事,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沐良夜衝她露出一抹苦笑,伸著手就要去撫摸蘇無心的臉。
沐良夜感覺自己的生命好像是在流逝,手上也漸漸沒了力氣,他實在撐不下去,眼睛慢慢闔了上來。
蘇無心的淚水流成了一片,臉上滿是冰涼的液體,她哭得撕心裂肺,大聲喊著沐良夜的名字。
沐良夜卻沒有半點反應,他躺在她的懷裏像是睡著了,但是蘇無心知道,這個人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
“蘇姨,趕緊走吧。”章許安衝蘇無心說道,他們還在激烈的對戰,槍彈的聲音一聲聲劃過。
“許安,小心。”他們正在說著話,有人拿著槍口對準了章許安。
蘇無心一個轉身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射過來的子彈,她身子一軟就要倒下來,聲音虛弱地說“許安,去救其他人吧,然後帶著你父親趕緊離開這。”
“蘇姨,你別嚇我,你和我沐叔都會沒事的,我會帶你們出去。”章許安哭得像個淚人,他看著倒在自己麵前橫七豎八的屍體,怎麼也想不到他本來是來救人,卻連累蘇無心和沐良夜都死在他的眼前。
蘇無心看了一眼旁邊的沐良夜:“許安,把我和他葬在一塊。”
說完她努力得抓住了沐良夜的手,麵容安詳地閉上眼睛,這樣也好,他們生不同時,死能同穴也好。
最後章許安將趙思明一幹人等救了出來,幾個人合力將蘇無心和沐良夜埋到西北一處的山上,等動亂稍稍平息,沐謹言歸來,知道雙親已死的消息,在山上坐了很久。
那山上繚繞著朦朧的白霧,沐謹言在墳塚麵前佇立著,不言也不語。
他看著石碑就像是看著自己的雙親,一臉的凝重默然無語,最後走時,他重重向那石碑麵前叩了幾個響頭。
都怪孩兒不孝,要不是當時逃出來,受了傷在山中人家家裏休息了些日子,也不會累及雙親,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風聲呼嘯,萬籟俱寂,周圍沒有回聲。
隻留一塊石碑,上麵刻著沐良夜和蘇無心的名字。
從此無心愛良夜,這句話是一個喜劇,同時又是一個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