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2 / 2)

或許此刻我不該再多想,曾經的一切都在流水般劃過的歲月中煙消雲散,我又何必再抱著那些虛無的煙塵不肯放手呢。或許我和他此生,終是緣份已盡。

沉思了片刻,我毅然抬頭迎上了慕容炎帶有期盼的目光。眼中帶著堅定的神情斬釘截鐵的答道:“是的。沒什麼好牽掛的了。現在,我隻想回夏國。皇兄,我求你,這就帶我走吧。”

看得出慕容炎並不明白我此刻的乞求眼神,究竟是為何。但卻或許看出了我想要逃避某種東西的心境。於是,看著我點了點頭:“好。走吧。”

出得房門後,客棧老板鍾景隆為我們備下了一輛馬車。一番簡短的話別後,鍾景隆一直目送著我們離開。出了客棧房門那會兒,我才知道這次原來皇兄並不是一個人出門,他帶出來的四名護衛原來一直不露麵,不動聲色的被安頓在景隆客棧,隨時待命。

曲徑小道,馬蹄聲嘶,得得而去。我掀開車簾,隻見遠處的蒼穹已泛起了微弱的天光。小道旁邊的房屋、樹林、燈火閣樓都在急速的後退著。駿馬和馬車都在飛速奔行著,惟餘身後孤寂的小道煙塵滾滾。

同一時間,一身夜行裝束,黑紗蒙麵的佟天香右手捂著流血不止的左肩,踉蹌著推門而入。然而整間客房竟是空無一人。當她因體力不支,跌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時,手突然摸到了什麼。定睛看去,竟是雲汐留給她的字條。絹秀的字跡,幹淨平整的紙條被壓在茶壺下。

她,果然還是走了。她離開的理由居然隻是簡單的‘思鄉甚切’四個字。隻是因為如此,她就這樣迫不急待的找尋了一個自己不在的機會,悄然離開,想要就此回歸她的故國。

可是,這個傻丫頭啊。她又可知,她所渴望回歸的那個地方,根本不是她的故國啊。即使到了夏國,她恐怕也仍然逃脫不了被利用,被禁錮的命運。

不行,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如今恐怕能追回她的也隻有羽觴了。想到這裏她猛然站起身,想要疾步而出。但是被碧靈劍刺穿的左肩仍是劇痛無比,難忍的疼痛讓她一時間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軀,再次跌坐在椅子上。慌忙間伸手自腰間藥囊中摸出一顆褐色的藥丸,倒了杯水,就著服下。隨後不再遲疑,瞬間身形已掠出門外。

天光漸亮,彤雲山莊不遠處的竹林中,佟天香臉色蒼白,疾步而來。這一路上,昨夜的片段還在她腦海中翻騰不休。

昨夜原本計劃好了一切,想要在第二天帶雲汐回冰國證實自己對她身世的猜測。然而自從知道連羽觖繼任當上了秦王爺之後,便一直對這個兒子百般掛心。總想要在離開祁國之前再看看他。於是在和雲汐聊天之際,趁她不備點了她的昏睡穴,將她扶至床榻躺好,便悄然出了門。

當她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秦王府找到了連羽觖居住的那個房間時,她正透過門縫悄悄向裏張望。她看到連羽觖正在悠然的看書,神情有些倦怠。或許這個多年不見的兒子身上,還真的存有幾分當年連羿的影子。不管容貌還是氣質都和他父親當年有幾分相似。

可是如今他心中到底又裝著多少的怨與恨呢?她這個親生母親又該如何撫平他心中的傷口呢?自從上回看到他對連羽觴毫不留情的傷害,作為他們母親的她又怎能不痛心難過呢。然而這一切又是誰的錯?

孩子啊,你可知道母親多麼希望你們兄弟可以好好相處,永遠幸福。

這麼想著的時候,佟天香不覺間伸出手,撫摸著虛空中兒子的臉。眼眶中瞬間盛滿了淚水,麵頰上卻掛著祝福的微笑。該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對於這一點,雖然心底清楚明了,然而,理智的意識終究拗不過牽絆的腳步。是的,哪怕再多看他一眼也好。

她終於在那一刻不舍的轉身,也終於看到了那個將碧靈劍抵在她胸口的姚蝶。於是,那翻打鬥驚動了原本在屋內看書的秦王爺,也驚動了眾多的王府侍衛。而她也終因寡不敵眾,幾個回合的打鬥後被姚蝶用碧靈劍刺穿了左肩,最終負傷而逃。

或許姚蝶並未認出她,因為在打鬥中,姚蝶曾幾次想要挑開她的麵紗,都被她揮舞的密不透風的招式給擋了回去。隻是萬萬也想不透,姚蝶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秦王府?這個滿腹詭計的女子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或許是這樣一路奔來,一路不停的思考,使得原本受傷的身體,耗損了過多的體力和心神。就在她穿過了竹林,奔過了坡道,抬頭看著寫有‘彤雲山莊’四個金字的赤紅匾額之時,一陣眩暈的感覺驟然而至,一片黑暗瞬時籠罩住了她眼前的明亮天光,努力維持的意識仿佛在恍然間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全然奪走。

清晨的夕陽下,萬物沐浴在一片溫暖寧和的陽光中,花兒芬芳初吐,鳥兒自由鳴唱。然而,佟天香終因體力不支而昏倒在了彤雲山莊的山腳階梯下。晨風拂亂了她鬢邊幾縷發絲,遮掩了那蒼白的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