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家主夫妻雙雙去世以後,照顧妹妹的重擔就落在薛藍本身上,一失一傷的結局在意料之外,又仿佛在情理之中。自從繼母帶著的小拖油瓶出現,原本由他跟妹妹獨享的父愛就被割成了兩份,他跟妹妹才分的一份,而小拖油瓶獨占一份。
那天薛父薛母帶著喜帖去了隔壁市,下午回程起了大雨,被迫逗留一天。電話是薛藍本接的,接完電話就帶著妹妹和小拖油瓶去了當地最擁擠的遊樂場。瘋狂的過山車後,借買飲料的空蕩,把小拖油瓶留在了原地。
黃昏的光暈美的像出走的童話,也是這時候,大雨傾盆,雷雨交加使得交通出現了短暫的崩潰。恢複運轉後,薛父薛母來電,得知一切安好,這才安下心。
得知小妹不見的消息是在午夜十分,管家黎嬸子端宵夜到小妹房間,沒有見到人。房子裏裏外外尋了一遍也沒見著,又問了薛藍本兄妹都說沒見著,於是打電話告訴了薛父薛母。薛父薛母心裏牽掛,冒著大雨往回趕,在一個轉彎口,與另一輛撞到一處,當場斃命。
他總是在清晨從滿是鮮紅的夢中驚醒,久久不能平靜。十五年以來,他見過上千人,終究沒有一個是他抱歉的小拖油瓶。他把這份愧疚夾雜著難以敘述的感情,傳遞給了薛姿逸,他比以前更疼她寵她。
臥室的門被關上,又被打開。
看著哥哥單薄的背影,盛夏也變得落寞起來。請原諒那年她實在太小,記不起那個走失的妹妹,也想不起車禍過世的父母。
正要尾隨哥哥出門,見一見那自稱是他們妹妹的人,就見婆婆佝僂著身子,踉踉蹌蹌的從房間出來了。嚇得薛姿逸一聲冷汗:“婆婆,您怎麼起來了?感冒就要多休息,再反複發作一次,您叫我跟哥哥怎麼活。”
巫馬靜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每年的今明兩日,藍本都要放傭人兩天假,你要上學,不吃早餐怎麼能行。”
薛姿逸把她攙扶到客廳的沙發上:“出門右拐就是木易最為出名的早餐鋪子,您不該擔心我被餓著。”
“您先在這坐上一坐,我去去就回。”
尾隨哥哥的計劃被打消,索性出門右拐,去了早餐鋪子打包些吃食。婆婆年紀大了,禁不起病魔的反複光臨,哥哥不在家,她該打個電話請兩天假陪著才是。
把打包回來的吃食裝進盤子裏碗中,尋了托盤端到客廳。擺放妥帖,才叫醒了又迷迷糊糊睡過去的巫馬靜。
“吃過早餐才好吃藥,都說中藥飯前西藥飯後,婆婆您可不能省略這個步驟。”
“好孩子。”
二十一歲的薛姿逸果然懂事很多,巫馬靜深感欣慰,日後見了薛家家主,她也能有個交代了。
喂食過早餐,時間尚早。她又伺候婆婆用了藥,上了一趟洗手間,見她沉沉睡去,這才放下心來。魔音校規甚嚴,請假一事須得親自請教老師。回屋換了身白色連衣裙,想到最近有些咳嗽,又折疊了張青白相間的手絹。
白色身影穿過一列列整齊安置的單車,往人流多的一處走去。沈鳳予專注的看著於佑他鎖車,側臉便看見白色身影進了一旁的林蔭小道。這味道太熟悉,是屬於飛雪的,不等於佑他鎖好單車,沈鳳予已經追了出去。
“嘭”一聲碰撞,兩處“啊”聲。身著白色運動服的姑娘,跟薛姿逸道了歉,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就走。
薛姿逸正要叫住她,就見自己的手絹正安靜的躺在草地上,拾起來,隻覺得一陣清香鋪麵而來。心裏正想是什麼時候染上去的味道?聞著還挺舒服。
就是這個味道,帶著淡淡青蓮味道的他的姑娘的味道。
夏天靜止在這一刻,連帶著呼吸都被染上了濃濃的愛意,薛姿逸對這個突然擁抱住自己的男子一見鍾情了。長的真帥啊!穿著淺色運動服的他好帥啊!笑起來帶著小酒窩的他好帥啊!怎麼感覺像做夢一樣不真實呢!偷偷掐了一下手指,竟然是真的。
“是你嗎?”
於佑他吃驚的看著擁抱在一處的兩人,忘記了呼吸。五年不曾笑過的鳳予,擁抱著一個陌生姑娘,笑的有些傻乎乎。
微風過後,是一陣淡淡青蓮的味道。
於佑他瞪大了雙眼,這是飛雪特有的味道,眼前的陌生姑娘,會是五年前跌落海底的葉飛雪嗎?五年不見,竟出落得這般好看,像做夢一樣,他真願意待在這樣的夢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