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不過轉眼間,傾寒已經緩緩起身。
碼頭是一定要去的,剩餘的梅龍已經都給了白昕,如今就算不為白家,為了自己,也一定要解蘭芷水的毒。
她的身子有些不穩,瑾言伸手去扶,傾寒衝他溫和笑著搖了搖頭。
她的身體對毒藥的反應比常人要遲鈍的多,加上體內還有白翎渡過的真氣,支撐到碼頭應該不成問題。更何況她現在是“死人”一個,不適合在白家露麵。
遠遠的看見白昕一身青衣布履倉皇的匆匆衝進廢墟,她默默歎了口氣,轉頭對著奚瑾言說道:“我中了蘭芷水的毒,得去一趟碼頭,那裏或許有解藥。”
奚瑾言凝眉看她,眼神裏滿是質疑的問道:“蘭芷水?你怎麼會…”
他這話問的奇怪,但是傾寒心思不在這,也未曾察覺,隻當他是覺得自己在找借口離開。
她苦笑著回道:“不過一時大意,現在我可還有必要騙你?”
奚瑾言麵容一窘,連忙避開了眼,有點不自在的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你身子這樣怎麼行,我陪你去。”
他這話說的堅定,傾寒卻眸色一沉,嘴角的笑容染上了些夜裏的寒氣。
“哦,寸步不離的看著我嗎,還真是聽蕭弈的話!隻是我真要做什麼,你是看不住的。”
奚瑾言聽她如此說,麵色也冷了起來,月下冰一樣的人兒略微慍怒,看進她靉靆不清的眸子。
“原來你這樣認為!也罷,就當是如此,我斷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
傾寒眯了眯眼睛,深邃的瞳孔更讓人看不清晰。她唇畔的笑容溫和依舊,婉婉柔柔的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願給公子找麻煩,那就一起吧!”
“傾寒……”
這樣生疏的語氣讓瑾言心中也如窅冥夜幕一般蒙上了一層幽暗。
傾寒豁然轉身,向前走去,淡淡道:“我現在不宜出現在白家,還是趕快去找解藥的好,不過我提醒你,那裏有林帆的埋伏,最好小心些。”
一路走來時時刻刻帶著一雙眼睛,讓她總也放不下警惕,著實有些疲憊。
她不再辯解什麼,自顧走開。她躲開眾人溜進了一間房間,找出一身幹淨的素衫準備換上,卻看見奚瑾言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她隨手把衣服抱在臂彎裏,挑眉含笑看他。
“你還想看我換衣服不成?”
奚瑾言臉一紅,不禁想到了白天的事情。急忙轉身,出門守在外麵。傾寒卻在他轉身那一霎那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她飛快丟掉身上的血衣,套上幹淨的衣衫,和奚瑾言悄無聲息的躍出白家。
天將晞,浪滾滾,
紅日初升,霞光萬綻。白衣素染,黑衣凜然。海風溫熏拂麵,卷起她與他的衣擺在渡光裏晃呀晃,白紗黑衫,那般分明,又那般自然。他與她妙鬘相纏,難舍難分。
初陽為傾寒披上了霞彩,身上斑駁的色彩,分不清是紅顏錦緞還是鮮血淋漓。
奚瑾言並未如往日一般立在她身後半步,而是負手站在她身側。淡淡的紅光為他精致雕刻的臉龐渡上溫存的柔和。他看著他們那麼緊密纏繞的發,心中有一瞬的恍惚。
藍天白雲下,海麵風平浪靜,幾隻船泊靜靜的停靠在港灣裏,沒有人打擾。平靜的海麵似是它的臂彎,溫柔的攬護它。
傾寒躲在遠處,眺望著靜謐的碼頭,似是穿透了那表麵的平靜,看到海底翻滾的波濤浪滾。
“這樣的船上能裝多少人?”
奚瑾言默默打量著那幾艘商船道:“若是全裝人的話,百餘個,若是有貨物,就另說了。”
他看傾寒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不禁問道:“你能肯定林帆沒有把東西運走?”
“你知道我要找什麼?”
傾寒挑起眉看著他,她記得自己隻說過碼頭有蘭芷水的解藥,不過看來他知道是梅龍茶。
“嗯,我聽說過梅龍可以化解蘭芷水的藥性,隻不過梅龍茶已經被銷往海外,你為何肯定這裏還有?”
傾寒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便轉開眼,沿著一條小路,混在稀疏的人群裏往碼頭的方向走去。
“這件事是林帆搞的鬼,這前前後後這麼短的時間,他怕是難以把梅龍茶全部清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