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消失(1 / 2)

白府外,近百名暗衛悄無聲息的落在四周屋簷,將白府團團圍住。一輛綴著流蘇的油壁馬車輕輕淌過碎落的正午陽光,停在朱門前。有人伸手撩開帷裳,緩步走下車,姿態優雅的仿佛漫步在宮闕雲端。

紅蕖照水,白鳥翻空,胭脂色的落花漸次飄落,卻不及眼前人淡煙流水似畫似境。隻見他烏發上雙珠玳瑁,精致的眼眸點綴華麵,盡顯風流蘊籍的不塵風骨,玄衣長衫深沉如夜,煙波流轉間流露高貴溫雅之氣。遠遠觀之,隻覺驚見淇奧君子,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公子。”

一紫袍男子躬身立在他身側,淺淺一禮,端得是儒雅大氣之風,行得是溫潤韻致之氣,隻那眉眼間淺淡的褶痕彰顯著內心的波動。

“白潛,可是後悔了?”玄衣男子長身立於階前,隻看他一眼,淡聲問道,語調盡顯從容。

“自己選的路,不悔。”白潛未有猶豫,隻斂去眉間複雜,抬眸前望。

“哦?”

那玄衣男子嘴角揚起,卻不見笑意,隻覺冷漠異常。白潛偏眸望他,卻撞進那雙深邃異常的瞳海,有過一瞬的驚悸,隻聽男子接著說道:“若要你親自動手,你可會還會如此堅定?”

話一出口,換得一陣沉默。白潛眸心一縮,隨即沉下頭,唇線緊抿,未有應答。

那玄衣男子等了一會不見回應也不甚在意,隻是更深的勾起唇,一張棱角分明的麵龐若一泓秋水,溫潤無雙,卻也這般深沉無情。

“看來把你支開是對的,不然定然壞了我的事。白家之人皆重情,可……”他聲音一頓,斑點漆黑的眸子垂下,掩蓋眼底那一泉複雜之色。隻一瞬,便依舊傲氣仰首,冷漠注視著暗紅的大門,有些諷刺的開口:“誰讓我姓蕭,而非姓白呢!”

他森涼的話語讓白潛忍不住抬眸怯望,“殿下……”

“本想讓你幹淨的接手白家,可是如今我改變主意了。”

他劃起的嘴角邪魅中帶著玩味,讓人不寒而栗,莫名升起畏懼之情:“一雙幹淨的手,如何操起權利的刀,天下不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更何況我也不允許自己手下之人如此無用。”

“白潛明白,是白潛辜負了殿下的苦心。”

白潛一雙通透的眸子散著慧黠,粉飾著眼底淺淺的痛苦。

鳳眼輕挑,或深或淺流光宛轉,蕭弈不經意間燃氣殺意:“我手下不留無用之人,因為無用之人活不下來。”

白潛默默垂首,字字入耳猶如刀刃穿過,但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被攥緊的心稍緩。

“這次暫且毋需你出手,隻需留在我身邊看著便好。”

蕭弈覷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了然勾唇,並未點破,隻舉步向前。

白潛頓了一下,緊跟上去,在他之前推開了門。隻聽“吱吖”一聲輕響,緩開一道縫隙,還未待到大門全開,忽然毫無預兆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真氣貫穿翩然長虹刺出細窄的門縫,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襲來。其氣道森寒凜冽,周遭金斷木折,堅實的朱門瞬間四分五裂,變成無樹碎塊奔裂四周,教人避無可避。

白潛大驚失色,一掌推過蕭弈急急後退,然而真氣瞬間籠罩,雲錦頓時冰華萬丈,一片清光如雪,奪命殺氣更是如影隨形,他隻覺臉上被如刃之氣淩的生疼。他麵色一定,當下劈手接下淩空白光,瞬間迎上那無可匹敵的力道。

真氣交撞,星芒碎裂若脈沐,兩道身影雙雙閃退脫出,落在階下。白潛抵抑不住後退數步,臉色驀然地一白,頰上一道淺淺的血痕異常凸顯。

而月傾寒也被震得旋身幾周才堪堪停住,臉色比白潛還要駭人。若在平時,她這一招是必殺,但如今拚盡全力不惜以自傷的方式突襲,也能讓人勉力相抗。

白昕揮手擦去臉上血跡,眉宇緊凝,慎重盯住眼前的不速之客。忽覺身後輕風拂起,一道黑影從頭頂掠過,如驚鴻乍現,翱翔天際,直向傾寒而去。

白昕第一次與傾寒交手,為其勢所懾不敢貿然出手,可蕭弈卻不是,他深知她的功力淩柔縱橫,進退有餘,斷不會向今日這般全然不顧的猛力奔突,而且其招式看似淩狠迅速,實則空有其表無力支撐,根本就已是強弩之末。

他不給傾寒任何喘息的機會,登風直上。傾寒薄唇緊抿,心頭氣血亂竄不能平息,攪得經絡如有刀割,而丹田混沌虛空,難以彙聚真氣。她冷冷的看著蕭弈溫雅似水的身影下那鋒利一擊,忽然手掌下壓,揮動雲錦,卷過身旁的樹枝輕盈躍起,落於樹幹上。

蕭弈虛空一踩,運勁一帶,身形陡然回轉,若韶華流穿,雲卷雲舒間又追至眼前。傾寒不敢硬接下他這一招,隻足尖兒輕勾細枝發力一蕩,直挺挺向後仰去。蕭弈擦著傾寒身前撲過,去勢不減,震得她內息翻滾。傾寒以足為軸,旋繞樹枝一周天,隻見白影飛閃,絢爛綻開一圈如雪光華,似滿月盈光般靜謐柔和。白衣如練,落羽飄灑,清淺相伴,縹緲若浮光,靜影沉璧,讓人隻覺遠在天邊,美而化羽成仙。

蕭弈力道頓收,腰間甫一用力,長身立在樹影下,麵容隱匿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