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陰謀算計,卻也能坦然相告,這種舉手投足間的非凡氣度不能不讓人折服,隻是……
但白昕此時眉目間卻佇沉落寞,他不著痕跡的轉開眼,望著水麵粼粼波光若晶石照耀,美得不似凡物。幽幽一聲歎息傳出,他輕輕說道:“傾寒一心能料盡塵寰,策無遺漏,卻獨獨算錯了我,浪費了一番心機。”
傾寒微微一笑,繼續推動手中碧蒿,淡淡的眼眸中盛著淡淡的驕傲,淡淡的話語中含著淡淡的自信:“我不會算錯,從我帶你走出白府的那一刻起,就證明了這一點,難道如今你還不信我?”
看似簡單的一番安排,可誰能知道這其中算計了多少人,預料了多少事,一切時機火候都掌握的恰到好處,正如她所說——分毫不差!
“人不見了?”
白府議堂內,玄衣男子微微正坐,修眉上挑,墨如點漆的黑眸流露驚訝之色。
白昕咬了咬牙,麵露悔色,道:“是。當時我因一念之仁,向殿下隱瞞了白昕的下落,事後再回到府中,卻因正堂的地下機關無故啟動一事耽擱,等我回房中之時,白昕就已經不見蹤影…”
蕭弈的眼睛危險的眯起,涔涔寒氣自周身綻出,仿佛可冰封山河萬裏,連奚瑾言這樣從嗜血峰淬煉出的殺手都覺得望而生寒,殺意入骨。
廳內死寂般的沉靜,緊張的氣氛一下被凝結,隱隱還能聽到冰裂的聲響,讓人的心隨著這細微的裂聲瑟瑟顫抖。
“殿下…”
一個侍女自堂外走進,察覺出這裏詭異的氣氛,一時竟不敢上前,連行禮都忘記了。
蕭弈冷冷一個眼神掃過去,仿佛無數針鋒砭身,利得人生疼。那婢女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渾身僵直,一時定在那裏。
隻是一瞬,那犀利的視線瞬間斂起,化作一抹溫和的笑容含在唇畔:“可是月傾寒不見了?”
那侍女這才反應過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是…我當時看姑娘一直睡著,就沒多留意,可等我拿了傷藥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
蕭弈掠起嘴角,深深的垂下眼睫,玉琢的麵容下辨不出喜怒。
奚瑾言蹙攏了眉,心中閃過不好的念頭。即便是身處朝局,即便是對陣林帆,殿下也沒被這樣算計過,這回月傾寒算是徹底得罪他了。
心念閃過,就見蕭弈驀然揚唇一笑,仿若扶風流雪,幽邃飄逸。星空傾墜其中,海天迷離,萬頃波光皆濃縮進濃墨一點。
“好,很好!”
蕭弈眼中點點碎冰浮華,反射出桀桀利茫:“先讓人轉移我的注意,又利用白潛一時恍惚的兄弟情,假意昏厥再入白府,等所有人掉以輕心的同時牽製住白潛,最後帶著白昕從密道無聲消失,該救的人救走,該殺的人一個不差,真是…好得很呐!能從我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你…是第一個!”
在這陣陣強壓之下,奚瑾言顧不得心驚,也一掀衣袍跪了下去,穩聲道:“殿下,我即刻帶人封鎖江南,絕不會讓他們離開。”
蕭弈冷哼一聲,道:“你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白研是怎麼活下的,如今還想去攔住她!”
奚瑾言麵色一窘,卻也自知是事實,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