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將你變成魔嗎？”
他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化作了虛無，最終隻是搖搖頭。
即墨若仰麵於灰蒙蒙的天空，任由飛霜撲打著臉，“你的村子，每年都會選出一個人去祭奠一些妖怪，保佑村子風調雨順。”
“我知道。”
“二十年前，你是被他們選中的那一個。”她半蹲在雪裏，白貓安靜的躺在她的懷裏，紫色紗帶迤邐在雪中，濛濛飛雪籠的她身影如水中皎月，近在眼前卻又無法觸摸。
她的聲音很輕，在呼呼雪聲中卻顯得異常沉重，“你的父親，將你迷暈，你的鄉親們，趁半夜無人之時，將昏迷的你丟入萬丈深淵，那夜的火把將整座山照亮，搖曳的火光冰冷的可怕。”
“我尋了三晝夜，終於在深淵底邊找到你，你的身子被摔個粉碎。”
喉嚨一股腥甜湧了上來，費力的壓下去，朝他歉意一笑：“我沒有辦法，隻好將我的妖丹一分為二，將你救活，讓你成魔是我的不對。”
雪忽然小了些，她的聲音太過縹緲。
“對不起。”
沅歸怔在原地。
他不敢想象，他最敬重的父親，和素來和藹的鄉親，就這樣選擇將他犧牲。
一直在尋找因果，正當當初的真相擺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又寧願不知道，一直活在以為中，也挺好。
忽然間覺得很可笑。
當初的因，成就了如今的果，汙穢不已的因，讓果子腐爛到了極致。
那些人，與魔又有什麼區別呢？
大地忽然安靜了下來，整個世界就剩下紛紛雪意。
沅歸驀然驚醒，向前方走去。
茫茫大霧中是一片虛無，地上一條紫色的紗帶被白雪掩埋，雪花一點點的落下，將紫紗最後的一角湮沒。
眼淚在氤氳霧中閃爍著晶瑩，啪嗒一聲，滴落在衣襟上，如一幅展開的水墨畫卷，緩緩暈染開來。
……
“恭喜公子，夫人服了藥之後，身體逐漸好轉，不日就要醒過來了。”老大夫輕輕放下榻上夫人的手，起身收拾藥箱。
“多謝大夫。”榻邊男子點點頭，吩咐道：“管家，賞。”
“是。”管家從懷中取出一袋銀子，贈給大夫，大夫喜笑顏開的接下。
男子在榻邊坐了下來，輕輕的撫摸女子的臉頰。
“夫人，為夫好想與你到白首，奈何天命不允，你便替為夫活下去吧，這輩子能與你成為夫妻，談笑共枕，也算沒什麼遺憾了……”
起身，摸過榻邊上的匕首，冰冷的寒光折射出一雙滿載不舍的眸子。
“別了。”
他閉緊雙眸，往心頭一刺！
哐當
一道罡風吹來，手腕一軟，匕首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