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琴傾城】序:源起(2 / 3)

大巴啟動的時候,我隔著車玻璃,看到他疲憊地上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那輛車看上去極其普通,但是車牌的顏色和號碼,讓我立馬想起了我在基層體驗生活時候,聽那些老兵們口口相傳的一些部隊神秘部門的傳說,其中就有關這個車牌的。

再後來我換了很多城市生活,起初還記得發新號碼給他,逢年過節說上一兩句祝福,後來因為到處拍片,號碼越換越頻繁,終於有一天,我想起要給他發新號碼的時候,發現我怎麼都找不到了,當時我還好一陣失落。

這樣又過了七八年,我從懵懂小青年進入到油膩中年,身體逐漸發福走樣,一點都不像曾當過兵的樣子。我在一個安靜的城市裏結婚生子,像眾多路過我生命的其他人一樣,偶爾回憶起陳曉軍來,翻來覆去就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想不起更多關於他的細節。

【貳】

2018年除夕的時候,我的微信接到了一個好友申請,個人資料什麼的都是空著的,我點開頭像,是一個中南海點八的煙盒,我心裏一咯噔,知道這是陳曉軍沒錯了。趕緊加上,太多年沒有說過話,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寒暄,試著盡量用最輕鬆的方式跟他打了一個招呼,那邊遲遲沒有回複。

夜裏十一點多,微信突然開始震動,我掃了一眼,是我的戰友群,我以為是互相拜年的信息,就沒有點開,一直陪家人倒計時守歲,守到十二點整,我才想起看手機,發現戰友群裏三百多條微信未讀,一點開,被滿屏的蠟燭表情嚇到,心裏覺得出大事了,著急忙慌地往上翻,再往上翻,終於看到了團長發的一份訃告:

原xx軍區政治部文工團中校陳曉軍同誌,因病醫治無效於2018年2月15日晚上20點45分在xx市逝世,享年四十九歲。遵陳曉軍同誌生前遺願,不再舉行喪禮。諸位戰友節哀。特此訃告。

我頓時覺得昏天暗地,蹲坐在地,像當年他在花壇裏一般,陷入了不可名狀的沉默裏。

我找出他的微信,打開聊天框,一些我想說卻再也來不及說的話,輸入了無數次,又一字字的取消,就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翻看他申請好友的時間,19點30分,他是20點45去世的,也就是說距離他去世僅剩下一個小時的時候,他還在試圖要聯係到我。

這個發現讓我暫時放下了悲痛,給微信那頭發過去了幾條信息,除了力所能及的慰問,我重點詢問曉軍哥生前是否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的。

這次對方很快就發過來了一條信息:

小安同誌你好,我是陳曉軍的愛人,有事急需麵談。

四天後我到達上海,和陳曉軍的愛人約在了上海光明大戲院後街的一個咖啡廳,陳曉軍的家其實就在附近,他的愛人姓羅,是一名幼兒園的教務主任,她的神情遠比我想象的要平和,並沒有看到過度的悲痛模樣。

羅姐解釋說這個病他在部隊的時候已經得了,這些年備受疾病煎熬,現如今也算是解脫了。

羅姐身後背著像是孩子上學用的書包,應該是臨時應急才隨手拿的,裏邊倒出來四五個檔案袋,袋口封了粗糙的蠟印,每個袋子上都寫著大大的“絕密”兩字。

“這是絕密文件?”

多年養成的謹慎習慣,讓我有些不敢去接。

“不是,這上邊的字是他自己寫的,這些年他一直被這些事糾纏著,認不準要不要把這些事告訴別人,直到臨走前,他才下定決心,讓我務必聯係到你,將這些資料轉交給你。”

“他沒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