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寶刀未老,針鋒相對(1 / 3)

屋內青煙嫋嫋,屋子不熱不冷,溫度明明剛好,但是此刻皇帝身後的宮女,卻是拿著折扇,小心翼翼地控製著手下的力度,屏氣專注地朝著皇帝的方向輕輕扇著。

這風若是扇得小了,起不到任何效果,還令陛下覺的熱了,她們必將人頭不保;若是扇得重了,吹散了陛下麵前正不斷翻閱著的折子,她們一樣是人頭不保。

曾經有的宮女自命清高,不願意觸碰到了自己的底線,偏偏又不願意一輩子都隻是混個宮女位置,就想著拚勁了全力留在皇帝的身邊伺候。

不想著自己剛到陛下的身邊沒有幾天,本該滿心歡喜,便因為一個不慎,弄錯了皇帝要喝的茶水,便是頃刻之間,雙手落地。

這些年裏,他卓雲天雖然人在封地,但是這京城裏麵大大小小的事情,卻也的的確確是聽過了不少。大事,他就可以到王府裏麵請示淩王,同淩王殿下一同好好的商議一番,小事,他百年之當作是茶餘飯後用來消遣樂子。有意思的便記在心上;沒什麼意思的,聽過了一遍,倒也很快就忘了。

曾經熟悉的都已經蒼老,說起來這位嘉欲皇帝,就算曾經也算盡了機關,鬥天、鬥地、鬥父母、鬥親人,方才鬥來了今天的位置。當時不過隻是這些年來的第一麵相見,卓雲天卻也能夠頃刻的注意到他額間若隱若現的白發。

他終究也不再是個年輕的人了。

輕輕地彎腰,俯首,他意識許久、許久都未曾這樣的拜過。

“微臣卓雲天,給陛下請安。”

“你來了。”

如同是老友見麵一般的平靜。

“來人,賜坐。”

輕輕地割下了手中的毛筆。靜靜地抬起了頭。

目光深邃,沒有一點波瀾,若他是個很擅長做樣子的皇帝,此時此刻的他,至少也應該流露出那麼一點點的熱情於他,然而他卻依舊眼如死水,令人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隱隱的看著他的額角掛著細密的汗珠。或許真的是為了國事日夜操勞身子不佳的緣故,又或者,他從踏進了這個們到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不過隻是他想要讓他看見的而已。

“謝陛下。”

也依舊是十分規矩地謝了個恩,卓雲天倒是沒有多餘的推脫,隻是規規矩矩的坐在椅上。

這個人想殺他,他知道;卓雲天的心思,他或許也並不是不知。

更何況,就算是現在的卓雲天真的就沒有那樣的心思,坐在這個位置上疑心堪比天高的男人,又如何能夠放他的心。

將他無緣無故地召回京來,就已經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你們都退下。”

侍女小心翼翼地在卓雲天旁邊的桌撒花姑娘放下了茶水之後,便是依例被他遣下。寬敞的禦書房裏,如今並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陛下,三十天前,微臣在昭原城內受到了您的聖旨。”

“朕知道。”

十分平緩的聲音打斷了卓雲天的話來,隻聽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輕笑,“聖旨是朕親自寫的,朕又何嚐不知你會為何而回來?”

“陛下盛名。”卓雲天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如陛下的意思,如今臣和臣的家眷,全都已經悉數搬來,靜等陛下的指示。”

“指示?難不成朕想要見上一見子多年未曾見麵的臣子,還一定非要又是相求?”嘉欲皇帝的笑聲一如往昔,那是一種皮笑肉不笑的令人聽上去有些膽寒的聲音,可是卓雲天偏是個見過了大世麵的人,早已不再懼怕這些。

卓將軍,真還記得,十五年前,您是因為一時的糊塗,才被先帝貶去了邵南地界,無旨不得回京。

這明明就是一個十分嚴肅的話題,他竟然還會聊的如此輕鬆。顯然,早就知道了他會在今天早上進宮拜見,必是早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陛下所言,的確就是當時的事情。”卓雲天十分恭敬地點了點頭,“當初也的確是微臣糊塗,不曾想竟然就落下了這等禍事,本以為再無回天之力,幸而陛下寬容,給了微臣可以與家人團聚的機會,我得以再次為盛元效力。”

縱然這些年偶去一切都仿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他的心思,也隨著這麼多年的時過境遷而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但是他的性子再怎麼烈,至少也知道如何在主上的麵前不被人挑出一點的錯誤,他至少也還知道,為人臣子,究竟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有你這話,真還真是沒白召你回來。”輕輕地,他扣下了茶盞,稍稍地皺了皺眉頭,隨後輕輕地身子後仰,倚在了椅背之上。

“可是卓雲天,你與朕,都是明白的人。今日這裏也沒有旁人,您便老老實實地告訴朕,當年當日,你為了如今在封地之上的那人所做的一切,至今是不是還沒有絲毫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