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寶刀未老,針鋒相對(2 / 3)

暴風雨的前兆是怎樣的一番模樣,卓雲天見過。他不用看那位皇帝的眼睛尚能得知,他是怒的。就算是怒也是正常,一個此刻麵容平靜卻還是恨不得將自己當作螞蟻一般捏死的人,若是能夠那般自然而談地對著自己笑容滿麵,那到也是怪了。

“恕臣鬥膽,陛下既然心中明白,又何須問我?”

禦書房裏的平靜,仿佛隨隨便便的一支殘香落入爐中,也依舊清晰地可以聽到動靜。

“你當真從未後悔?”

輕輕地,他張開了口,如同是在強烈地壓製著心中的火焰,還想要在那火堆上麵,綻放出十分絢麗的花朵。

“微臣,對於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都絕不會又任何的後悔。”不露聲色之中,他還是輕輕的咬緊了牙關,“更何況孰是孰非,無論是陛下還是上天,想必都已經給出了定數。”

“如此說來,朕此番迫使你離開了自己多年來的摯友,隻將你一個人召回了京城,你的心中,是不是還很怪朕。”

“陛下明鑒,臣不敢。”

十分迅速而略顯慌亂的站起了身子。卓雲天情親地拱手,躬下了身子。

“在昭原的那些年裏,你們一家和他們一家,天高皇帝遠的不受任何人的管束,是不是也是十分的悠然自得?”說著說著,隻聽得坐上的那位皇帝冷哼了一聲,似乎是有些控製不住心中的激憤,“朕還曾經聽說,你還讓你們家裏唯一的嫡女,同那位邵南世子,定下了婚事,以求永結同心,兩家人從今以後世世代代患難與共,永不相棄?”

“陛下言重!”十分清晰地抬高了自己的音調,卓雲天的語氣,此刻聽上去倒是微微的焦急,“縱然臣與淩王是同意時間被流放到的封地,可是即便如此,淩王也依舊是淩王,臣也依舊是臣,在京中,淩王與臣自當同時孝敬於陛下,但是在在流放期間,臣也是自然而然地視淩王殿下為主,不敢造次。”

十分清晰的聲音在房梁的上方回想,不見坐上那人的聲響,卓雲天則繼續張開了口來。

“自然,臣與淩王,確實也是些許方麵的知音,就好比當年我們一同為先帝效力之時,曾經一同帶兵打仗,屬於戰友之間的情誼,當初淩王有難,臣自然不會不屑一顧地敬而遠之,說上句請也屬利索當然。淩王殿下重視當年與臣之間的情誼,也是因此才特意給了家女一個機會,讓她有朝一日,可以成為邵南的王妃,算作是恩惠,也算作是補償。”

“算作是恩惠,也算作是補償?”

輕輕地挑起了眉,座上之人輕輕地將手搭上了桌案,“我怎麼覺得,卓將軍你此番的話,倒像是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臣不敢。”

隻聽得“砰”的一聲,伴隨著周圍的地麵輕微的顫抖,卓雲天卻是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怎麼會有那樣的一種本事,去奪淩王殿下的心腹。隻是這麼些年,臣心中也曾迷茫。畢竟當初走的時候,臣也以為,先帝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過是氣話。口中雖說著那一句生冷的‘無詔不得回京’,可是心底卻還是覺得,不出幾個月,最多幾年,等到先帝的氣消了,朝元盛世還是依舊需要微臣的時候,那時就自然可以將微臣召回京裏,讓臣繼續能為朝廷效力。”

“可是朕的父皇,他偏偏就是到死,都未曾將你找回京中。”那幾個字,乍一聽來就仿佛是從牙縫之中擠出的一般。聲音不大,卻是繞梁回響。

“臣惶恐。縱然當初臣也深的先帝的器重,可是到底為人臣子,又如何敢去怪罪自己的主張,不過是當初的自己年輕氣盛,自己幼稚,卻又常常下意識的決定身邊的人都是如此。回京,不過是那個時候臣心中的一個小小的念想!”

天子之怒,便是天下之怒。

然而此時此刻,顯而易見,這樣的天子之怒不同於那種一怒之下就會摘了一個人的頭顱,亦或是氣到將其五碼分屍的天子之怒。卓雲天此番安然入宮,必然也一定會活著出去。但是他也深知,這個時候,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極有可能會影響到此刻的淩王,影響到他們整個家族的興衰。

“如此說來,你倒是也曾記著回來。”這一次,這位陰晴不定的老皇帝倒是勾起了嘴角,這語氣說是在嘲諷,看那略帶著一次複雜的神態,倒更像是哭笑不得。

“不過現在呢?這麼多年過去了,卓將軍,若不是此番朕的一直詔書,您怕是早就應忘了這京都的方位了吧。”

“這,臣怎會不知?無論走到哪裏,微臣的心,都在這裏。”

“卓將軍,你好歹也曾做過幾年二品朝官,與朕認識了也並非是一年兩年,你應該知道,你的心思滿不了任何的人。你這輩子,都別想要在真的麵前說上一句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