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邯又問她:“你如果再要離去,能辦到嗎?”
她說:“我本來沒有道術,靠什麼能離去?雲鶴來迎接就能去,不來我也沒有法術把它招來。”
從此,她就和她的丈夫分居,戴上了道冠。
李邯把這些情況報告了州裏,州裏又報告給廉使。
當時崔從按察陝輔,把楊敬真請了去,安排她到陝州紫極宮住,請王家之父到別的住室,別人不得登上她住處的台階,隻有廉使從事和夫人能夠進入,瞻仰拜見的人才到台階而已,也不能登堂入室。
廉使把這件事奏聞皇上,唐憲宗就召見了楊敬真,讓她住在內殿。
試與她論道,而楊敬真不懂,沒有話回答,唐憲宗就放她回去了。
如今還在陝州,常年不吃飯,吃東西時也就吃點果實,或飲二三杯酒,根本不吃糧食,容顏反而變得芳嫩了。
【原文】楊敬真,虢州閿鄉縣長壽鄉天仙村田家女也。年十八,嫁同村王清。其夫家貧力田,楊氏婦道甚謹,夫族目之勤力新婦。性沉靜,不好戲笑,有暇必灑掃靜室,閉門閑居,雖鄰婦狎之,終不相往來。生三男一女,年二十四歲。元和十二年五月十二日夜,告其夫曰:妾神識頗不安,惡聞人言,當於靜室寧之,君宜與兒女暫居異室。”夫許之。楊氏遂沐浴,著新衣,焚香閉戶而坐。及明,訝其起遲,開門視之,衣服委地床上,若蟬蛻然,身已去矣,但覺異香滿屋。其夫驚以告其父母,共歎之。數人來曰:“昨夜方半,有天樂從西而來,似若雲中。下於君家,奏樂久之,稍稍上去。合村皆聽之,君家聞否?”而異香酷烈,遍數十裏。村吏以告縣令李邯,遣吏民遠近尋逐,皆無蹤跡。因令不動其衣,閉其戶,以棘環之,冀其或來也,至十八日夜五更,村人複聞雲中仙樂異香從東來,複下王家宅,作樂久之而去。王氏亦無聞者。及明來視,其門棘封如故,房中仿佛若有人聲。遽(遽原作處,據明抄本改)走告縣令李邯,親率僧道官吏,共開其門,則婦宛在床矣。但覺麵目光芒,有非常之色。邯問曰:“向何所去?今何所來?”對曰:“昨十五日夜初,有仙騎來曰:‘夫人當上仙,雲鶴即到,宜靜室以伺之。’至三更,有仙樂彩仗,霓旌絳節,鸞鶴紛紜,五雲來降,入於房中。報者前曰(前曰原作曰前,據明鈔本改)‘夫人準籍合仙,仙師使使者來迎,將會於西嶽。’於是彩童二人捧玉箱,箱中有奇服,非綺非羅,製若道衣之衣,珍華香潔,不可名狀。遂衣之畢,樂作三闕。青衣引白鶴曰:‘宜乘此。’初尚懼其危,試乘之,穩不可言。飛起而五雲捧出,彩仗前引,至於華山玉台峰。峰上有磐石,已有四女先在被焉。一人雲姓馬,宋州人;一人姓徐,幽州人;一人姓郭,荊州人;一人姓夏,青州人。皆其夜成仙,同會於此。旁一小仙曰:‘並舍虛幻,得證真仙,今當定名,宜有真字。’於是馬曰信真,徐曰湛真,郭曰修真,夏曰守真。其時五雲參差,遍覆崖穀,妙樂羅列,間作於前。五人相慶曰:‘同生濁界,並是凡身,一旦修然,遂與塵隔。今夕何夕,歡會於斯,宜各賦詩,以道其意。’信真詩曰:‘幾劫澄煩慮,思今身僅成。誓將雲外隱,不向世間存。’湛真詩曰:‘綽約離塵世,從容上太清。雲衣無綻日,鶴駕沒遙程。’修真詩曰:‘華嶽無三尺,東瀛僅一杯。入雲騎彩鳳,歌舞上蓬萊。’守真詩曰:‘共作雲山侶,俱辭世界塵。靜思前日事,拋卻幾年身。’敬真亦詩曰:‘人世徒紛擾,其生似夢華。誰言今夕裏,俯首視雲霞。’既而雕盤珍果,名不可知。妙樂鏗鍠,響動崖穀。俄而執節者曰:‘宜往蓬萊,謁大仙伯。”五真曰:‘大仙伯為誰?”曰:‘茅君也。’妓樂鸞鶴,複前引東去。倏然間已到蓬萊,其宮皆金銀,花木樓殿,皆非人間之製作。大仙伯居金闕玉堂中,侍衛甚嚴。見五真喜曰:‘來何晚耶?’飲以玉杯,賜以金簡、鳳文之衣、玉華之冠,配居蓬萊華院。四人者出,敬真獨前曰:‘王父年高,無人侍養,請回侍其殘年。王父去世,然後從命,誠不忍得樂而忘王父也。惟仙伯哀之。’仙伯曰:‘汝村一千年方出一仙人,汝當其會,無自墜其道。’因敕四真送至其家,故得還也。”邯問昔何修習,曰:“村婦何以知?但性本虛靜,閑即凝神而坐,不複俗慮得入胸中耳。此性也,非(非字原闕,據明抄本、許本、黃本補)學也。”又問要去可否,曰:“本無道術,何以能去?雲鶴乘迎即去,不來亦無術可召。”於是遂謝絕其夫,服黃冠。邯以狀聞州,州聞廉使。時崔從按察陝輔,延之,舍於陝州紫極宮,請王父於別室,人不得升其階,惟廉使從事及夫人得之,瞻拜者才及階而已,亦不得升。廉使以聞,唐憲宗召見,舍於內殿。或道而無以對,罷之。今在陝州,終歲不食,食時啗果實,試飲酒二三杯,絕無所食,但容色轉芳嫩耳。(出《續玄怪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