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自己將門帶上,回到西邊客房裏用被子蓋住頭睡下了。
米君和劉老頭這一台酒喝的時間頗長,隻不過老頭喝得是喜酒,米君喝得卻是苦酒,兩人各懷心思舉杯暢飲,直到二更以後方才醉醺醺的回到客棧,這幾日他們奔波勞苦本就非常疲累,所以一回各自房中便上床倒頭就睡了。
睡到三更時分米君忽被一陣叩門聲從夢中驚醒,他看窗外仍是漆黑一片,心中納悶不知何人半夜三更來敲門,待滿心疑惑的起身開門一看,隻見外麵站著的居然自己白日所買的那個老婦。
米君一見之下不由大驚失色,急忙問她道:“你要到哪裏去?”
何氏做了一個手勢讓他不要說話,隨即進入室中轉身緊緊關上房門,然後才將方才和葛氏互換之事告訴了他。
米君聽後是又驚又喜,原以為自己時運不濟山窮水盡,不料現在卻是鴻運當頭柳暗花明,可他本是個良善之人,轉念一想又覺此舉有些不妥,於是便對何氏道:“雖然承你厚意,但是這樣做不是有些損人利己嗎?”
何氏聽後不屑道:“不聽老人言的話,那你就要拋棄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而且還要斷送一個老頭,於人無益,於己難道就無損嗎?”
米君聽後思慮了好半天方才點頭答應下來。
何氏見他應允下來,於是便到床邊催促葛氏起來,並對她囑咐再三,讓她回去後好好和米君過日子。
米君和葛氏聽後都哭著跪拜何氏,向她不住致謝。
何氏將他們扶起道:“時候不早了,你們要趕緊離開此地,免得那老頭醒過來就走不脫了,老身從此就和你們分別了。”
說完便轉身出門仍然回到西邊的客房中,此時劉老頭依然在床上酣睡,對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米君急忙收拾好行李,讓女子以輕紗遮麵,隨即一起出了客棧。
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掌櫃的問他道:“現在趕路為時尚早吧?”
米君笑著回答道:“早行可以躲避酷暑。”
說完便扶著葛氏一起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劉老頭這才酒醒,待睜開眼睛一看,房中所坐之人居然是個雞皮鶴顏的老太婆,他一時以為自己宿酒未醒兀自頭昏眼花,待揉揉眼睛發現所見千真萬確,這一下不由大驚失色,一邊匆忙起身一邊問她是何人,為何在自己房中,而葛氏又去了哪裏?
何氏見他醒來,便將昨夜之事對他如實相告。
劉老頭不聽則已,一聽便怒發如狂,眼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嬌娘卻變作了一個弓腰駝背的老太婆,那心中的憤恨簡直是無以言表,當即便對她老拳相向,一邊打著一邊口中還謾罵不已。
何氏本待好言相慰,對他曉以情理,此際見他不由分說便撲上來拳腳相向,心中也是怒火翻騰。
她本來身體也還健壯,見劉老頭打來也不示弱,當即便和他糾纏在一起,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住店的旅客自是觀者入堵。
待掌櫃的趕來將二人拉開詢問緣由,劉老頭兀自氣憤難平的將事情告訴了眾人,還想要騎著驢子去追米君二人,眾人一聽都覺得此事頗為滑稽可笑。
掌櫃的對老頭說道:“他現在既然得到了麗人而逃,豈能走大道讓你去追?何況兩人四更不到便已出門,此時恐怕已經走了數十裏了。
人生在世苦於不自知啊,以我來看,你若能安分守己,便將此老婦人帶回家去,老夫老妻正好過日子,不要再生什麼非分之想了才是。”
劉老頭原本心懷憤懣不依不饒,聽罷此言猶如醍醐灌頂,不覺在原地癡立片刻,怒氣也漸漸平息下來,再仔細一想掌櫃所說,覺得大有道理,於是便不再多說,收拾了行李和老婦人一起走了。
而米君帶著葛氏一路急行回到家中,夫妻二人感情和睦一起安居度日,後來葛氏還生了兩男一女,日子也是越過越好。
他們心中感念何氏的恩德,於是在家中給她立了一個生靈位,每日早晚焚香禱拜,終身也不敢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