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一人。
紅衣張揚,碧眼魅惑。那是我的禦清夫君。可是他懷裏,有個女子。那個女子,我識得,是那桃夭仙子。
我咬著下唇,顧不得六個月的身孕,便奔向了他,雙眼對視,他的眼中冷漠不已。
本想張口甜甜的喚一聲夫君,那人懷裏我極力想忽視的桃夭仙子突然低吟一聲,我壓下笑意。
我的夫君,我親眼看見他聽到那聲低吟後蹙眉,眼中漫滿了憐惜之意。
“可是哪裏不舒服?”夫君對著桃夭仙子輕聲細語問道。桃夭仙子未出聲,竟是睡了過去。
殊兒撐起一把傘擋住了我頭頂的風雪,方才周身的涼意確實不太甚了,但是我的心口,卻是萬丈冰川般冷然。
他的眸子掃到我隆起的腹部,我低眉,咬唇,欲解釋一番,可是苦笑一下,卻不好說什麼了。
解釋?我能解釋什麼?我又有什麼好解釋了,夫妻同房行魚水之歡,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有了孩子,本就自然。可我,沒法解釋。
成親數年,夫君從未碰過我。孩子,也是我算計出來的。
感受到那道目光,我低頭欲甚。
“下雪了,會著涼。”
我驚喜的抬頭,夫君自一年前,便未如此關心過我了。聽這話,我甚是歡喜。可是抬頭,卻沒有那道目光,夫君他,在對懷裏的桃夭仙子說話。
殊兒欲說些什麼,我攔住了她。
“夫君。”
那人抬眼,碧眸煞是好看。可惜,不含半分情意。他抱著桃夭仙子的手,緊了緊,眸子滲出憂鬱,他又垂下了眸子。
憂鬱?他是在擔心桃夭仙子嗎?桃夭仙子自擋過那道天雷後,便虛弱不堪,這幾月病情加重,著實難受。
這是夫君告知我的,我是知道的,我也該通情達理的。可我憶起桃夭仙子眼中發出對夫君勢在必得的光,我便夜夜不安。
“公子,小姐,此處不宜談話,還是進屋歇著吧。”殊兒突然開口,語氣沒了方才的歡快,輕輕的握住我的手,以示安撫。
夫君抱著桃夭仙子進了屋,我在後頭望著倆人,深覺這裏,容不得我了。
桃夭現在睡在我的榻上。姣好的臉顯露出舒逸,夫君點了安眠香,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腕,出了門。
殊兒得了夫君的令照顧桃夭仙子,未同我一道出來。夫君撐著傘拉我走往院後的驪山,同我保持著一定距離。
“良淅。”夫君喚我,眸中盛著憐惜。
我摸著肚子,輕輕的應了聲。那人握住我的手,掌心覆在我手背上,指尖隔著裘衣摩挲著我挺起的小腹。
雪開始越下越大,但行在半山腰的我,還是可以望見山頭的幾棵梅樹,傲然挺立。上山的路被夫君設了仙法,拂去了層層白雪,我行走起來也不這般艱難了。
山腰的瀑布這幾年受夫君仙術的罩養,在這寒梅臘月之天倒也不受影響,且其迸濺極其的歡快。
“我有些話想同你說。”夫君終於開了口,我頓住了腳步,抬眸淺笑。“夫君什麼都不用說,良淅很懂事,知道夫君的想法。”
聽完我的話,夫君好看的唇揚起來,溫柔的拂去我肩上的細雪,“良淅知曉便好。”我垂眸,掩下笑意。
不,我不知曉的,我也不懂事,也不想懂事。我想知道夫君為何會對那桃夭仙子如此好,可我,不能問。也問不出口。
“為夫,有許多事,需要良淅諒解。”夫君歎口氣,呼出些許霧氣,抬首望去,那雙好看的碧眼披上了朦朧感,我乖巧的點點頭,仔細聽著夫君的話。
“為夫不能再時時陪著良淅來這驪山了。”我腹間的孩兒踢了踢我。
我嘴角扯起笑容,撫摸著腹部,強裝無事道:“夫君想做何事便放手去做。良淅,一直支持夫君。”
我的眸子已經沁滿了淚水,最後的倔強讓我死咬著下唇不讓淚水掉下。
夫君輕輕環住我,親吻著我的臉頰,我合上眼,感受著薄涼的唇流連我的臉頰。
突然後頭傳來殊兒的聲音,我微微側頭。殊兒站在靈瀑結界外大喊:“公子!桃夭仙子醒了,不知去了哪處突然消失不見了!奴婢無能,奴婢無能!”
殊兒臉頰上漫滿淚痕,哭紅的眼顯得楚楚可憐。見著我,立馬擦拭掉眼淚,我欲走去安撫她一陣,身旁之人神色匆忙,紅衣拂過,便不見了。
強忍的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我深知,夫君的這次轉身,代表著什麼。
許是孩兒也心疼我這個娘親,方才鬧騰的肚子也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