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我這麼空虛?”年特醒來的時候,一點兒也不開心,“我生活很糜爛嗎?很紈絝嗎?如果是那樣應該樂在其吧?為什麼我不開心?”
年特扭頭看看枕邊的咪咪,昏睡嘴角隱隱有些笑意。她敏感得異乎常人,緊張過度就會昏倒,對男人而言有一種不可多得的效果。但是即使很開心,年特還是覺得空虛,似乎生命缺少些別的。
“這個咪咪倒是蠻提神的,稍微對她好一點兒,以後就會死心塌地跟著我吧?我有女人,隨便就有。我一個月的零用錢別人一輩也掙不到。我的珠寶堆滿屋,私人的馬匹可以供給軍隊,皇帝陛下缺錢就來找我家,在領地內誰也不敢惹我,我要哪個賤民死他就得死,我什麼都有,但是我似乎沒有什麼樂趣……”
“少爺,擦臉。”有貼身侍女給他穿衣,年特卻仍未從思潮解脫出來:
“我對她們也是一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不是說日久會生情嗎?為什麼我幾乎沒有感覺?”轉身看看昏睡不醒的咪咪,“她還好點兒,至少很新鮮,但是我竟然沒有任何稍微強烈的感覺,看來也隻到這裏為止了。”
“我是缺少些什麼嗎?缺少追求?那是窮人的自我安慰吧?”年特早就想過那些比較奇特的念頭,特地找個地方去吃苦什麼的,最後覺得那類念頭根本就是犯傻。
少年不知愁滋味,隻是覺得煩。
“也許所有的人都是這個樣吧。喔,對了,敢在我背後搞東搞西,去找他們算賬。”
年特抄起馬球棍,衝出了家門。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是什麼人在胡鬧,除了和他一樣的貴族死黨們,誰也幹不出這種事。
臨出門遇到了管家克魯,年特想起了交代了兩句:“給新來的咪咪一件好一點兒的房,每月零花一百金幣,還有,她的工作很重要,而且以前是我的同學,注意她應有的待遇。”
“知道了!少爺,您這是去……”管家想多說兩句,年特已經消失在馬棚,一匹小白馬奔出來踏了幾下碎步,馱著他一陣風似地衝出去了。
※※※
“咪咪已經進他家了?既然當初的計劃就是這樣的,為什麼我們還要躲在樹叢裏?”
“不會看天色也不會看臉色嗎?如果有效他應該抱著咪咪在家裏半個月不出來,把精力發泄到褥上。看來咪咪多半把我們出賣了,女人不可貌相啊,老大拎著棍正在找人,出去會被打!”
“找不到人不是更怒?”
“不如你先出去……”
年特覺得今天精力十足,和往常一樣需要發泄:“滾出來!我知道你們在!跟我好好打一場馬球我就饒了你們!”
樹叢唰唰作響,一個臉色蒼白的高大青年衝了出來,大聲呼喊:“我和你打!如果我贏了請你放了咪咪!”
年特和樹叢裏的各位罪魁禍首都是一驚,沒想到樹叢裏有還有別人,不約而同地喊出聲來:“這是哪棵蔥?”
年特聽到聲響一扭頭:“滾出來!我看見你們了!”
小爵爺們從樹叢裏站起來的時候,那棵蔥站在原地有些發抖,便顯得綠油油的。旁邊突然又多了幾根麵色蠟黃的莊稼,正拉住他想逃走:“你瘋啦!快逃!領主想殺你用不著理由!”
“我不逃!”那青年鼓起勇氣掙脫了同伴的手,氣勢洶洶地對年特說,“你敢不敢和我打?我們賭咪咪,一對一,我贏的話……”
“好啊!”年特不等他說完就策馬過去,一球棍掄在他胸口,將他打翻在地。
旁邊幾個人樹倒猢猻散,很沒有義氣地自己跑了。那人在地上狠狠翻了幾滾,停下來已經大口吐血:“你好卑鄙……”
“卑鄙?賤民!是你說要打,又沒有說是打球還是打架。”年特大怒,球棍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我還以為你有點本事!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年特正在氣頭上,出手甚重,雖然知道是有這麼一號人,一來討厭這種自作多情的家夥,二是討厭這種拿女人做賭注的事情。雖然人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作為賭注性質就不同了,羅斯門德家的傳統就是決不以人為賭注。咪咪從來也沒有提過他的名字,他出現得也晚了點兒。
“住手!”
一道閃電劈在馬球棍上,年特的馬球棍是金屬的,頓時脫手而出,全身都麻了,連帶胯下的小馬也跟著遭殃。一聲嘶鳴,年特在眾人驚呼聲摔下馬來,那小馬受了驚,一下踏在年特的腿上。
年特一聲慘叫,一條小腿骨折了,疼得幾乎暈過去,但是憑著一股狠勁硬是坐了起來。周圍的大少們七手八腳把他架了起來,有人把他的腿用半截球棍綁好,有人抄起球棍把那人圍在了當。
“你是什麼人?”年特咬牙望著眼前的人,那是一副銀白的鎧甲,也許是完全用純銀打造的,像雪一樣發著燦燦的白光。看不到麵貌,頭盔上有飛鷹雕飾,肩頭大紅披風上別有一朵金色的藍鈴花搭扣,正是一個高級教廷騎士,光神教會的捍衛者。
大概是藝高膽大,那騎士絲毫不把圍著他的人放在眼裏,輕蔑地一笑:“光神賜我勇力!你們這些不入流的小還不退下!”說到退下的時候,那人抽出腰間的長劍,揮舞間白光閃爍,狂風大作,瞬間周圍的人全被擊出幾米開外,“這位兄弟有勇氣向你提出打球定輸贏,你卻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襲擊,腿斷了是神給你的報應。希望你記住這個教訓,不要太狂妄了。”
“狂妄?”年特絲毫不懼,疼痛使冷汗從他的頭上不住流下來,但是高傲或者說就是狂妄,使他依舊能夠鎮定地說話。回複以冷笑,年特對那個教廷騎士說道,“你知道我們打馬球的規則嗎?我聽說教廷的騎士都有點兒愣頭青,很少有什麼勇士,本來不信。今天看來,差不多是這樣了。”
“你說什麼?”那教會騎士修養不錯,控製著怒火,把渾身是傷的冒失鬼從地上扶了起來,“頑劣之徒,看來教訓得不夠。蔑視教廷,如果是在以諾,我可以殺了你!”
“很遺憾你是在玫瑰郡。”年特哈哈大笑,麵無懼色。“看你的出手其實真不怎麼樣,你們教廷的騎士就會仗著神的力量發威,如果沒有魔法,隻不過是些懦夫。懦夫,你自己的力量呢?你到我們玫瑰郡來幹什麼?”
“你找死?”那騎士森然一笑,隔著好幾米的距離一劍劈來,突然有電光閃起,扶著年特胳膊的好友無法躲避,劍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渾身因為電光而抽搐。
年特卻不摔倒,他早就有準備,單腿支撐著,輕輕地扶住旁邊的樹幹,嘲弄道:“被我說了不是!順便告訴你,在我們玫瑰郡,你已經犯了死罪。你以為你還能瀟灑多久?哈哈,放箭——!”
騎士愕然,突然側麵的樹叢裏站起一整排巡邏兵,弩箭像暴雨一樣放了一輪,然後士兵們呐喊著從四麵八方跳出來,抄刀向教廷騎士砍去。
那騎士顧不得分析這個神奇的樹叢,瞬間念起咒,周身白光大盛,弩箭叮當亂響,在他鎧甲上彈開,等有刀砍到的時候魔法防禦已經完善,亂刀紛紛向四麵彈開,竟然沒有刀可以架到他的脖上。
“我是教廷的騎士,有權執法!”那教廷騎士拿出一麵徽章,“住手!”
“你執過頭了!”巡邏隊的小隊長抄起一把破牆大錘,狠狠掄在他背後,將他整個摜倒在地,像一顆雞蛋在滾動。有網從天而降,將騎士嚴嚴實實勒住,亂刀大錘一起砸下。
“別費力了。”年特吩咐,“挖坑,將他活埋比較快!”
“住手!你們沒有王法嗎?”那教廷騎士一麵掙紮一麵大聲喊叫,卻沒有人理會,那個被他救了的冒失青年臉色蒼白趴在地上,還爬不起來。猛烈的攻擊之下,教廷騎士根本沒有還手的空隙。
已經有人開始用刀挖坑,年特吩咐:“到那邊去挖,這片樹叢太好了,我要把它留下來。”
巡邏隊長剛剛得空向年特敬禮:“報告!第大隊準時巡邏到這裏!”
“你做得不錯。”年特正想誇獎他幾句,背後突然起了變化,那個教會騎士眼看性命不保,發起狂來,突然拚命翻滾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羊皮卷軸,念動之下,拉著網的士兵突然覺得手被什麼東西刺了,不約而同放開了手,齊聲大叫,周圍拿著武器的人也鬆脫了手。
那教會騎士趁機掙脫網,撿起了寶劍,一道雷光開始在劍上凝聚,他知道這些普通的小兵已經不能把他怎樣,狂妄地笑了起來:“來呀!再來呀!”
“受——死——!”一聲大吼由遠而近,馬蹄聲漸漸如同雷鳴,大地似乎也在怒火動蕩。
那教會騎士被馬蹄聲所震懾,臉色發白,在那雷霆怒濤已經來不及做什麼,一柄巨錘借著馬勢將他整個砸飛,像馬球一樣飛進了球門。不幸的是網剛剛被巡邏隊卸了下來,沒有什麼可以幫助他溫柔地停下來,可憐的騎士在地上滾了又滾,魔法也幫不了他太多,等他終於停在地上的時候,頭盔離體二十多米,正好被奔馬踏在腳下,頓時成了鐵餅。
“將軍,來得正好。”
“見過少領主!”那將軍扔掉手裏的巨錘,慌慌張張跳下了馬,“兒——!”
剛才扶著年特被閃電劈的正是將軍之,那將帥世家的弟這會兒剛剛抽完筋,很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掙脫父親的胳膊,抄起馬球棍朝昏倒在地上的教會騎士走過去,看來比年特還要惱火。如果讓他走過去,那昏闕的騎士想不斷脖也難。
“喂,算了,慢慢收拾他。”年特在人攙扶下騎到馬上,叫住了怒火燒的同伴,“先把他扔進大牢,這家夥搞不好是殺不得的。”
“小心您的腿。”士兵們幫他牽著馬,指了一下好不容易坐起來的冒失鬼,“這個怎麼辦?”
“給他醫藥費放他走。”年特來到對方麵前,看了兩眼,“看在咪咪分上我不殺你,你不見我們也是打球到鼻青臉腫?也許你們平民打球的方式比較斯,有空來看看再說我卑鄙,我們打球向來是這樣的。”
那人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突然在年特背後大喊:“我早晚成為維護正義的教會執法騎士回來找你!你不殺我,不要後悔!呃!”周圍的士兵大怒,狠狠踢了他肚一腳,拳腳交加。
“住手。”年特返回來看著他,輕蔑地一笑,“想報仇?等著你!”
“你記住!我的名字是——”
“那對我毫無意義,我不記蠢貨的名字。”年特緩緩丟下一句話,“無禮賤民!我是想告訴你,不是我冤你,你對咪咪而言什麼也不是,以後別去自討其辱了。”說完,策馬絕塵而去,留下對方噴血倒在地上。
白馬穿過吊橋進了城堡,年特絲毫不理會迎上來的慌亂人群。一陣涼爽的風穿過高牆吹在臉上,斷了一條腿,卻在清涼的風感到一絲愉悅。
“今天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