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天朝最為繁華的城市之一,也是江南一帶六縣的郡首,寬寬的長盛街座落著一間繁華的府邸——這就是我的家。
雲家世代書香門第,爹官拜從三品——江洲刺史,江南六郡之首。一生隻得娘一房妻室,許多妙齡佳人,都希望可以博得爹的青睞,卻全然是失望,已步入不惑之年的爹對娘仍一如既往。
娘共為爹爹誕下三個孩子,兩子一女,大哥繼承了爹的性格與容貌,翩翩白衣書生,相貌俊逸,迷倒了多少待自閨中的少女,三年前與嫂嫂締結連理,夫妻恩愛,羨煞了旁人,隻是唯一遺憾的便是仍無子嗣。官拜從五品上,掌管江南一帶的漕運衙門,可以說江南的富庶都是大哥的功勞。
至於二哥,更是青年才俊,隻二十歲,便有了外公當年叱吒沙場的氣勢,言談舉止間虜獲了不知多少少女的芳心,風流倜儻,惹了多少紅顏知己,可現在仍無妻室。官拜從五品下,遊騎將軍,品階雖低,卻掌握江南兵力實權,長年住在校衛營,隻有節慶日才回得家中。
至於我,因為是家中最小的女孩,生來體質偏弱,便成了家中關注的對象,因為疼愛,從小吃的補藥比飯還要多,除非必要,我是出不得門的。世人都知道有個雲三小姐,卻苦無機會相見,就這樣,街市裏就出了關於我的流言。
有人說我貌若天仙,驚為天人,不出門是怕惹了動亂,又有人說我容貌無鹽,不比兩位哥哥俊美,養在深閨是怕丟了雲家的臉麵。
寶珞最初說與我聽時,一盅燕窩都要噴出來,久而久之,也就見怪不怪了,無非就是些市井流民茶餘飯後的話題,不理會便也就罷了。
隻是,我今年已經十五了,覬覦雲家勢力的權貴都垂涎三尺,上門提親的都不在少數,卻被爹娘一一拂了去,我也知道是何原因,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隻希望過了今年,十六後,能躲過那一劫,尋得良人,不求富貴,不求權勢,隻求真心相待,然而我心裏也有這麼一個人——寧邑。
在說這廂,流蘇見我將補藥全數灌進肚子裏,接過我手中的瓷盅,一旁靜靜的候著。
我也將書放置到了一邊,從貴妃椅上座起,嘴裏是濃重的藥味,懂我的流蘇,見了我的動作,早就將茶遞與我來吃。
我接過她手中的茶,用茶蓋拂開茶麵幾次,聞著清鬱的茶香撲鼻而來,心都隨之一醉,輕輕的啜了口,滿嘴的清香純透。
“好香啊,慕兒有這等好茶,也不記掛著哥哥!”
醇厚的聲音,就像這春天釀成的花酒,花的清香,酒的醇洌,交疊在一起,煞時間就醉倒了一片。
“哥!”我起身喚了眼前一身白色綢衫,微笑如同雨後百合般溫潤的男子。
哥哥一如幼時,將我攬在懷裏,輕柔的撫著我的發,在他們的眼裏,我還是那個需要他們盡心嗬護的小小女孩。
“哥!”止不住的又喚了聲,親昵的將頭擱置在大哥的肩頭,撒嬌的喚著:“哥哥,最討厭了,這次出門去了那麼久。”
“這陣子不是公務忙嘛,不過我有帶回來些好吃的、好玩的,就當做補償了好不好?”
“讓我考慮一下——恩,好吧!”哥哥寵膩的揉著我額前的碎發。
我抬頭,正好看見旁邊的那棵梨花樹冒出的新芽,春風揚起,酥酥暖暖的,一直暖到人心裏,我想春天是真的來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