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庭現在算是林縛手下頭號謀臣,林縛的心思,他當然清楚得很,將虞萬杲的遺願絲毫不差的轉述給林縛聽。
“這樣啊,”林縛聽高宗庭彙報過,放下懸著的心思,又問道,“宗庭,你以為怎麼安置他們才好?”
“唐複觀等人留在淮東,文澄、文備去江寧也不會得到信任。他們要來明州守孝,江寧也不大可能阻撓,”高宗庭說道,“便暫時這麼安排,過段時機,再勸他們為淮東效力……”
“也好。”林縛說道,江寧這時候也小心翼翼的在揣測淮東的態度,防備歸防備,但都不會在小事上搞什麼紛爭。江寧對淮東如此,淮東對江寧也是如此。
高宗庭又說道:“……三千殘卒,或有人厭於戰事,宗庭懇請大人答應他們或在淮東入籍為民,或歸鄉尋親。願為淮東效力者,普通兵卒,休整後可以直接編入崇城步營用來戰卒;將官先編入戰訓學堂,卑職以為可以使唐複觀為首、以陳定邦、胡喬冠兩人為副,搭出一旅精銳甲卒的架子出來,再抽輜兵補入,然後可以調到樂清,擇機開辟戰場……”
高宗庭又建議道:“子忱有謀略,素給虞督所重,他也願為淮東效力,卑職建議用他在浙東,專司與樂清聯絡,先讓他對樂清的人與事熟悉,將來調劉文忠到淮東擔當要職,楊子忱就可以代之在樂清主持政務……”
“行,”林縛說道,“宗庭所言甚合我意,便照你說的安排,唐複觀、楊子忱二人,先以指揮參軍、典書在淮東行事,有合適的職務再另委之……”
淮東建軍有自己的原則,雖然一心招攬更多的將臣為淮東所用。但要他們融入淮東,也要他們認同淮東的原則,這對彼此都是一個基礎跟門檻。
為虞萬杲在明州設靈七日,林縛每日都從百忙之中抽身去祭拜,除了招攬虞部諸人之外,也是對虞萬杲的尊敬。
到第七日,才正式召見虞文澄、虞文備、唐複觀、楊子忱等人,說及對虞軍殘部的安排。
虞文澄、虞文備,要攜帶虞萬杲的遺表去江寧麵見新帝;唐複觀及此次隨行來明州的其他建安軍部將,林縛都分別委以指揮參軍及軍令官的將職留在身邊,在夷洲休整的殘部,由陳定邦協助楊子忱過去安排,再將武官抽調到崇州去做組建新軍的準備。
黃河即將徹底凍結實,還不清楚燕胡在冬季展開的攻勢規模有多大,以謹慎計,傅清河等人也不讚同倉促在浙南開辟戰場。
萬一燕胡在這個冬天就將河淮防線徹底打穿,大股兵馬壓到淮泗,淮東的兵力跟資源必然要向北線傾斜,屆時南線在兵力跟資源上就會吃緊,倉促開辟浙南戰場,反而會讓淮東陷入兩線作戰的窘迫境地。
就算燕胡沒有動作,也要等到明年春後黃河解凍,限製燕胡騎兵大規模向南滲透,才是開辟浙南戰場的良機。在這之前,浙東要進行兵員及物資上的準備。
視察過浙東,林縛於十一月上旬又馬不停蹄的北上淮泗,視察淮陽鎮的防線建設。
剛渡過淮河,就遇到入冬來第一場雪,林縛在甲衣外披著大氅,眺望北地給大雪籠罩的天地。對農事來說,冬季的大雪給滅蟲害,能給麥地提供水分,是樁好事。但隨著大雪封境,天氣愈發的酷寒,黃河及沿岸水係相繼冰封,將給燕胡騎兵南下提供平坦的通道。
林縛在泗陽就停了一天,在數百騎兵的護送下,夾著風雪渡過汴水,直赴淮陽。
劉妙貞、馬蘭頭、李良等淮陽軍將趕到汴水西岸迎接,看到東麵的騎隊過來,當前是一員身穿青甲腥紅大氅的騎將。
這時候還離得遠,看不清人臉,孫壯指著當前那穿青甲腥紅大氅的騎將,與劉妙貞、馬蘭頭、李良等人說道:“那好像是我家大人……淮東軍穿紅氅子的人不多。”
劉妙貞有她的驕傲,坐在馬上不動,眼睛盯著那從漫天大雪裏鑽出來的一點紅;馬蘭頭、李良都驚訝的應了一聲:“哦!”忙下馬來,怕失了禮數。這會兒前頭的探馬回來稟報,當前之人正是林縛。
劉妙貞這才下了馬,牽馬與眾人徒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