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太太一想到了這裏,心中疼痛,便向敏如點點頭,歎道:“我們虞家也是有愧你的,我心中明白。”敏如便道:“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虧欠不虧欠的,倒是五弟這個樣子,何止我們在這裏心疼,還有黛緹呢,您想想五弟和她自小感情就好,她若是知道了,更是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麼樣子呢。”
虞太太再點點頭,說了聲“是啊。”就聽得外麵傳來踏踏的聲音,正是六妹琪宣跑了進來,一看虞昶軒的模樣,再看母親和大嫂在那裏擦眼抹淚很心疼的樣子,便朗聲道:“母親別哭了,論理五哥就該挨點教訓,那蕭家的蕭北辰也不過才比五哥大個一兩歲,在這政壇上翻雲覆雨是何等本事,你再看看五哥,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虞昶軒聽了這群人在自己麵前說了半天無味的話,早煩得不得了,這會兒就瞪了琪宣一眼,怫然道:“你能不能出去,我一看見你就頭痛!”
虞太太見虞昶軒不高興了,也立刻回頭看看自己的小女兒,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琪宣,你怎麼動不動就拿那北麵的舊式人家來跟咱們這文明家庭比,快安靜會兒吧,沒聽見你五哥說頭疼?還不趕緊出去。”
虞昶軒閉上眼睛,不耐煩地道:“我想要睡一會,這天也晚了,母親也去歇著吧。”虞太太看虞昶軒很是困倦的樣子,想著別吵他休息,便扯著琪宣和敏如走了出去,出了房門就叮囑著在這邊管事的朱媽道:“好好照顧著五少爺,要是他有什麼不舒服的就趕緊去叫我。”
朱媽忙就點頭應了,琪宣在一旁噘著嘴道:“偏心眼。”虞太太轉過頭來道:“你少說幾句行嗎?這幾天沒事兒別來吵你五哥。”琪宣把頭一轉,道:“誰稀罕他,母親這樣嬌慣,早晚害了五哥!”隻扔下那一句,便氣呼呼地跑下樓去了。
葉平君看母親的病一天天地好起來,也不需要再在醫院裏住了,再說這住院費每天就是好多,她便和母親商量著,開些藥回家去調理,於是跟醫生商量著第二天出院。到了第二天就去醫院的會計部算清賬目,竟是花了將近四百多塊錢,葉平君默默地記在了心裏,才從會計部回來,就見病房的外麵站著幾個衛戍,都背槍站得筆直。
站在走廊窗口顧瑞同聽到她的腳步聲,緩緩地轉過頭來,望見了葉平君,便向她禮貌地點一點頭。
魁光閣位於西大門前,向來都是熱鬧熙攘的,這一日卻是靜寂了許多,因為魁光閣的門前站著一整排的憲兵,其氣勢自然是驚人的,另有一些虞氏官邸的侍從人員站在包廂外麵,麵容沉默冷淡。
她走進包廂的時候,顧瑞同就在外麵把門關上了,那門關合的聲音讓她的心頓時一緊,就見包廂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大桌子,上麵擺著各色佳肴,虞昶軒坐在首位上。他剛從校場回來,還穿著帶馬刺的靴子,軍褲,外套倒是脫了,隻穿著一件白襯衫,抬頭一看葉平君站在那裏,便笑道:“站在那裏幹什麼?過來坐著。”
葉平君就站著不動,虞昶軒見她不動,笑一笑道:“那好罷,我親自來請你入席。”他說完竟站起來,朝著葉平君走過來,葉平君立刻往前走了幾步,默默地坐在了席間,虞昶軒看她坐下了,笑著拿起一旁的一個空碗,殷勤地給她盛了一碗湯,放在她的麵前,道:“這火腿竹筍湯好喝得很,你嚐嚐。”
他便在她身邊坐下,眸子黑的猶如曜石一般,就見她穿著一件藕色裙子,小小的立領,領子上繡著精致的雕花,襯得頸項潔白柔美,他總覺得那樣美的頸項,如果能再戴上一串明珠,定是再完美不過了。
他望著她,溫和地笑道:“我聽說你母親要出院了,特意來接你們。”
葉平君道:“不敢勞煩五少,我母親就在樓下等著我,跟五少說完了話,我就和母親回去了。”
虞昶軒微笑著道:“就別回你們那個大雜院了,那裏哪是人住的地方,我特意為你和你母親新置了一個地方,幹幹淨淨的小四合院,你喜不喜歡啊?我再找幾個人去伺候你和你母親。”
葉平君平靜地道:“這我更不敢了,就連住院的這些費用,我還在想著怎麼還給五少呢。”
虞昶軒便看了看她的眉眼,那英挺的麵孔上一片得意的笑意,“若是說還錢的話就太見外了,葉小姐是個聰明人,又何必硬要裝糊塗,難道還不清楚我對你的這片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