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爺!”秋珞全身顫抖猶如篩糠,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虞昶軒臉色陰沉可怕,轉頭就大步走出去,他走的飛快,竟仿佛是橫衝直撞一般,一路就到了樓上的臥室,抬腳將那門一踹,門板“哐”的一聲就甩到了一旁的牆壁上,把端藥的小丫環嚇得一個瑟縮,幾乎打翻了藥碗。
虞昶軒緩緩道:“都出去。”
他那聲音很低,仿佛風雨欲來一般的沉靜,幾個在這裏伺候的丫環忙就低著頭走出去,平君軟軟的靠在床頭,她還在發著低燒,臉色雪一般的白,長發淩亂地散落在枕邊,無力地睜開眼眸看了他一眼,便有兩行淚順著麵頰滾落下來。
虞昶軒一步步地走過去,他終於站在床前,看著已經虛弱到極點的她,擺放在床旁的綠罩小燈的光線映照過來,照得她的肌膚更是沒有了血色,蒼白到近乎於透明,他望著她,眼瞳裏是一片幽黑的冷。
虞昶軒伸手一把便把她從床上扯了起來,她仰著頭,長發散亂地垂下去,他心裏麵便仿佛有一把火,摧枯拉朽般地要把一切都燃盡了,他一字一字地說:“葉平君,你聽好了,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脆弱如一縷煙般,燈光下她的肩膀更是單薄如紙片一般,他的目光裏透出徹寒的冷,近乎於殘忍,手指停留在她的頸項,口氣咄然冷酷,“但是,傷害我孩子的人,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包括你。”
平君慢慢地睜開眼睛,眼淚一顆顆地順著眼角落下來,她吃力地說道:“你殺了我吧!”
他臉色一沉,扼住她的脖子,一手便將她按在了枕頭上,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袋幾乎要痛得炸開,呼吸驟然變得急促痛苦起來,他憤怒得幾乎要發瘋,“我真想殺了你,我真恨不得殺了你。”他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就為了那個一文不值的江學廷,你居然毀了我的孩子,你害死了我的骨肉!江學廷的命難道比這個孩子的命還要重要嗎?!你好狠的心!”
她把眼睛一閉,止不住的眼淚沁入柔軟的枕麵裏。
他望著她滿是淚水的臉,竟忽然冷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心裏咬牙切齒地恨我,你故意要這樣對我,這個孩子就是你報複我的工具,你就是要弄死他來折磨我!”
她猛然睜開眼睛,身體劇烈地抖起來,她看清了他眼中那仿佛火焰一般燃燒起來的仇恨,仿佛是要將她吞噬一般的痛恨,他用那樣的話一句一句來剜她的心,她張開嘴唇,費力地說道:“這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害他……”
他激烈地打斷了她,“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為了江學廷殺了我的孩子!”
眼淚從她的眼眸裏亂珠一樣地往下拋,她顯然激動起來,兩腮燒得通紅通紅的,她看到他臉上憤恨的嘲諷,她費力地呼吸著說:“你不能這麼折磨我,我沒這樣想過!”
他怒不可遏,“可你這樣做了!”
她的手指哆嗦著,唇角揚起一個淒婉的弧度,她知道她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她隻覺得萬箭穿心一般地痛楚,她真的絕望了,隻低不可聞地說了一句,“你放開我。”
他定在那裏,混亂激動地喘息著,但終於還是慢慢地放開手去,就在他放開她的一刹那,她卻拚盡全力從床上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衝向陽台。
落地窗驟然被她推開,冰冷的雨絲撲麵而來,她單薄的身體幾乎瞬間就被那陰冷的風吹了回來,她頂著風往外衝,就要往下跳,她要讓他知道,她有多愛這個孩子,她情願跟這個孩子一起死!
她的肩膀驟然一緊,是他一把就將她拽了回來,她使勁地往外掙,他真的怒到癲狂,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臉上,她虛軟的身體隨著那一巴掌倒了下去,寂靜無聲地跌落在地毯上,嘴角沁出鮮紅的血絲,再也動彈不得了。
窗外是劈裏啪啦的雨聲,冷冷的雨絲直掃進來,兩扇落地窗大開著,厚重的窗簾都隨著風飛了起來,她蜷縮在地上,猶如受傷的小獸一般地抖著,她已經被折騰到了極限,筋疲力盡,再也沒有了半點生氣。
那房間裏寂靜得仿佛一切都死去了,隻有窗外的風雨聲一波波地過來,濃重的夜色鋪天蓋地壓下來,仿佛是一個幽長的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魘,他長久地看著她,烏黑的眼眸裏泛出痛楚的絕望,竟是蒙著一層濕潤的水霧,有溫熱的液體似乎就要湧出他的眼眶來,他的嘴角都在哆嗦抽搐,“葉平君,我本來想娶你的,你卻這樣對我。”
她寂靜無聲地趴在被雨水濺濕的地毯上,睡衣的一角隨著風起起伏伏。
分開兩邊的落地窗門被風吹著,一下一下地撞擊在陽台兩側雕花欄杆的沿壁上,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宛如是骨髓被一點點捏碎破裂的聲音,隻叫人心中一陣陣的發寒,他轉過頭去,看著烏黑的天際,緊繃的身體無聲地晃了晃,胸口仿佛是被重石壓住,直讓人喘不過氣來,連呼吸都是割心裂肺的刀子。
他終於說:“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