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還沒到山東境內,就支使官軍大肆捕殺義和團的人,他們這些人在山東沒了活路,聽說直隸這邊有活路,就沒頭沒腦的撞了過來,到了滄州境內,遇上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大輩兒馬師爺,他們的黃河拳,也就被馬師爺的梅花拳給並了。
這些個稀裏糊塗事兒,漿糊一般在腦子裏攪了一遍,李大成心裏也有了一個大概,就馬師爺這做派,有多遠就該離他多遠,不然早晚被他給拖累死,坐地吃大戶,這他媽就是找死。
“叔,先喝點水吧!”
李誠有雖說瘦弱但動作麻利,不大的功夫就端來了銅盆,銅盆裏飄著一隻葫蘆瓢,端起漾著清光的葫蘆瓢,李大成抿了抿嘴唇,小小喝了一口水。
“涼水?”
陽春三月喝涼水,這水如果不幹淨可是會死人的,這些李大成可不能不在乎,逃荒在外要的就是一個小心謹慎不能胡吃海塞,更何況他們現在玩的是義和團,拉稀就跑不動了,跑不動離著死就不遠了。
“井水,孫老東家說了,這是馬騮山的泉水,俺也喝過,甜著呢!比莊子裏的苦鹹水好喝多了。
叔,你說這孫老東家就不怕義和團?俺們在這都吃了半月了,這老頭子該吃吃該睡睡,一點也沒見他害怕。”
李大成喝水的功夫,比他還大一歲的族侄就提起了這宅子的主家孫老頭,聽李誠有的意思這閨女都要被馬師爺糟蹋了,這孫老頭還能穩如泰山,這人怕是不簡單呐!
直隸地界人人習武,可別是碰上高手了,有些事兒人家能忍,有些事兒是忍不了的,比如馬師爺即將要做的事兒。
“來的時候是夜裏,俺沒看清馬騮山的樣子,誠有,這地界好跑嗎?”
一個俺字出口,李大成覺得格外的別扭,這話非要放倒了說嗎?豪氣是豪氣,可惜太費勁,盤坐在炕上,從銅盆裏掬了些涼水洗了洗臉,這井水爽利。
“好跑!孫老東家格外樂意與俺拉家常,他說了,馬騮山有地道,又深又大藏個千把人不在話下。
他還說叔是個厚道人,這話說的不假,俺樂意聽,叔,擦臉。”
跟著師父跑出來的這些一家子的兄弟侄子,數李誠有輩分兒最小,他也是二十多人裏唯一一個侄子輩兒的,大家夥都是一樣的年紀,李誠有輩分小、身子骨還不成,靠上自己這個最大的,也是求活的法子。
記憶中李誠有的老子,是個走出去又逃回來的人,讀了些書、掙了些錢,可惜這個大了自己兩旬的兄弟與自己的爹娘一樣沒個好命,被大水卷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這樣的事兒在莊子裏太多了,孤老**、幼子孤女,村裏人誰不照顧誰?不然怎麼活的下去呢?
“大憨,你覺得這事兒該怎麼整?”
擦完了臉,李大成又問了叔伯兄弟李大憨一句,他們兩人是一輩,從小玩到大的弟兄,與李誠有文縐縐的名兒不同,他們的名兒都是家裏大人隨便起的,最大的兄弟起個大字輩,剩下的也就用大了,名字隨便些孩子好養活,再算上李誠有這個瘦弱的反麵教材,莊子裏的崽子們的大名兒是越起越土,一塊來的還有個叫李大狗的倒黴孩子呢!
李大憨不僅有腦子、而且還很能打,十裏八鄉不服輸的小崽子們,沒吃過他們倆兄弟拳腳的不多,與李大憨一樣,李大成也是個五大三粗的小漢子,也就是他們那邊的災荒太多,不然他們倆兄弟肯定是種地的好手。
不過也虧了沒有種地,李誠有家裏有錢,能讀書能認字兒天天有幹糧吃,結果長得還不跟高粱稈子一個樣兒?他們這些整天泡在黃河裏撈魚捉蝦的野崽子反而吃的五大三粗、皮糙肉厚。
“走怕是走不了的,馬師爺手下的梅花拳有三十多號人,俺們走,馬師爺就要打,他們人多俺們怕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