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懷開口再次轉換了話題,這話頭在李大成看來,應該是張弼士說出來才對的,盛宣懷說了自然最好,但這也意味著盛宣懷要撇開他的官商帽子,跟自己合作了。
與盛宣懷合作,李大成這邊是沒有計劃的,在李大成的眼裏,四麵八方全是敵人,他區分敵友的原則也簡單,在一起做事的就是自家人,除此之外全是敵人。
對盛宣懷,李大成隻有針對的計劃,沒有合作的計劃,因為這盛宣懷跟官場的牽羈太深了,李大成沒想到已經過了五十歲的盛宣懷能有如此魄力,或許這也是張弼士剛剛說的製糖業市場,刺激了盛宣懷吧?
“這話我不好說,孟四爺以為盛大人的提問該怎麼回答呢?”
盛宣懷的突兀一問,李大成並沒有直接回答,朝廷如何,對他而言不算問題,朝廷該咋樣就咋樣,就是朝廷的人都死絕了管他屁事兒?
這清廷對張弼士而言也是如此,人家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與洋人交情匪淺的張弼士,也是大清朝廷對付不了的人呐!
至於這個問題對盛宣懷,也隻是個投名狀而已,若盛宣懷等人眼中真的將大清朝廷視作了生身父母,也就不會有東南互保的出現了,官商的帽子決定了盛宣懷的行事法則,隻要於買賣有利,什麼朝廷不朝廷的對盛宣懷而言無所謂。
這也是李大成對盛宣懷采取敵對態度的原因,官商這一體係,大多做的是與洋務或是外貿有關的買賣,他們這批人最容易做漢奸,在不辨敵友的情況下,李大成采取的對策就是一律當做敵人來對待。
四人之中,傳統商人孟洛川是大清的鐵杆擁躉,這個也不是個人感情決定的,而是身處的立場所決定的,大清朝廷是真正的地主商家代言人,雖說有腐敗有壓榨,但大清朝廷維護的是小農經濟,所以大清跟孟洛川這樣的傳統商人之間,有一條不可割舍的紐帶。
當然這個朝廷可以是大清朝廷,也可以是大明朝廷,亦或是任何一個朝廷,隻要這個朝廷維護的是地主商人的利益,孟洛川這樣的傳統商人都是會擁戴的。
改朝換代可以,從根本上大變不可以,李大成之所以用利益來推動事情的發展,而不提什麼理論,也是出於這一方麵的考校。
維護大清朝的可不止是這些地主商人,大清天下起碼半數的人口,現在依舊是擁戴清廷的,想要從根本上改變人心,理論永遠不好使,真正好使的隻有利益一條。
無論是什麼樣的理論,他若是改變了人心,要看的可不是這理論層次的高低,而是理論背後的利益,這個李大成拎得清。
“若是捐輸能少一些就好了!”
盛宣懷的這個問題,孟洛川是無法回答的,朝廷如何?這話說的明白,這些人做買賣是要撇開朝廷的,提到朝廷,孟洛川最在意的還是捐輸,苛捐雜稅讓小民百姓抬不起頭,同樣也讓商家抬不起頭啊!
孟洛川不知道別人如何,但他的三祥,這幾年也是飽受捐輸之苦的,這幾年的時間,他納出去的捐輸,幾十萬是有的。
“孟四爺此言差矣,大清的商稅並不高!”
李大成此言一出,不僅隨便敷衍的孟洛川臉色變了,盛宣懷與張弼士的臉色也變了,李大成的目的才是眾人最怕的問題。
李大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振威軍,商稅不高就意味著李二爺是主張增加商稅的,增加商稅的目的何在?養兵呐!
振威軍的數量有多少,如今對外的說法是三十萬,就在剛剛李大成還親口說過,如今幾十萬未來幾百萬,無論是李二爺還是李二爺的大成公都養不起這麼多的軍隊,那這振威軍該由誰來養,就衝商稅不高這話,三人心裏就有了答案,商家!
三人之中孟洛川的地位低一些,盛宣懷是紅頂商人,張弼士是蒙老娘們召見過的大商家,對於上層的一些東西,兩人是很熟悉的,李大成的這個說法提出來,就有些依商篡國的味道了,振威軍有了自己的財源,篡國還不是在反掌之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