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憑望頭沉似鐵,眼睛更仿佛有千斤重,幾乎是被撐開的,因為那水是潑在他臉上,他睜開時,視線都是模糊的,恢複了感知的第一時間,他就是覺得冷。
這種冷,讓他混沌的大腦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有了一絲清醒,蕭憑望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
“你個孽子,我打死你!”
蕭憑望擦掉臉上水跡的時候,聽到了蕭鎮海近乎咆哮的暴怒聲,隨即自己被抱住,耳邊響起嬌柔又著急的女聲,“不要傷害憑望!”
熟悉的聲音,讓蕭憑望打了個激靈,渾身都在顫栗,他不假思索,就將抱著自己的女子推開。
他動作很大,甚至有些粗魯,沈琦善輕呼出聲。
蕭憑望抬頭,最先看到的是昭檬公主,還有蕭鎮海那張鐵青暴怒的臉,以及地上一地淩亂的衣裳。
蕭憑望猛地扭頭,毫無意外的,看到了沈琦善,她一副受傷又委屈的模樣。
蕭憑望的腦子一片空白,但是又仿佛炸開了一般,他茫然又焦灼的目光在幾人身上遊移,最後落在了失望無比的昭檬公主身上,張嘴,“公主,我……我我也不知道——”
他急著想要解釋,卻完全不知道從和說起。
蕭鎮海氣的又要上前打他,這次被昭檬公主叫住。
“樂安縣主他們都在外麵呢,你們先將衣裳穿好。”
昭檬公主沒有哭也沒有鬧,聲音是異乎尋常的冷靜,更滲著說不出的冰冷,讓蕭憑望不安極了。
昭檬公主扔下這句話後,看了眼抱著被子蜷縮在床的內側,但因為被潑了冷水渾身都在打顫的沈琦善,繃著的臉,滿是譏諷嘲弄,還有輕視,轉身離開。
沈琦善不甘心輸給昭檬公主,想和她對視,但在這種視線下,她根本就抬不起頭,她看著昭檬公主離去的背影,懊惱的嘴皮咬出血來。
昭檬公主等人離開,屋子裏再次就隻剩下沈琦善和蕭憑望兩個人,蕭憑望翻身就要下床穿衣裳,沈琦善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撲過去抱住了蕭憑望的腰。
“憑望。”
她叫著蕭憑望的名字,哭出了聲,“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你要對我負——負責。”
她的臉貼在蕭憑望的身上,哽咽著的聲,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蕭憑望看著撲在她懷裏的沈琦善,麵色冰冷,眸色更是冰寒,不要說愛戀,就是憐惜都沒有,他臉上的青筋爆出,到底還是沒控製住,一把將沈琦善推開。
這一下的勁,比之前還要大,仿佛宣泄般,沈琦善往後倒去,床都在晃動,也不知是痛還是慌,她眼淚掉的更快更急。
“負責?”
蕭憑望下了床,站在床邊麵對著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心裏比我清楚!沈琦善,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蕭憑望歇斯底裏,咆哮著質問。
他眼睛瞪的很大,眼珠子仿佛都要凸出來似的,鐵青的臉,青筋凸出的更加厲害。
他一改以往的溫和正氣,凶神惡煞的,尤其是那眼底的厭棄和失望,看的沈琦善心驚又畏懼,心慌的說不出一個字來,隻不住的搖頭。
蕭憑望見她不說話,也說不出話來,拾起了地上的衣裳。
那鮮紅的亮色,這會落在蕭憑望眼裏,隻覺得無比刺眼,紮心的很,燙的他難受,但他還是將衣裳換上了,回頭看著沈琦善,眼底的厭棄半分不減,冷聲道:“公主的話,你沒聽到嗎?將衣服穿好!”
蕭憑望話落,也要離開。
沈琦善心慌慌的,已經是六神無主,她根本就不能思考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見蕭憑望就這樣走了,行動已經快意識和理智一步做出反應,她疾步下了床,從後麵抱住了蕭憑望。
“憑望,我愛你,我隻是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沒有害你,我……我怎麼舍得害你?”
“憑望,你相信我,我不過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們明明兩情相悅,為什麼就是那麼難?”
蕭憑望沒有回頭,隻低頭,伸手將沈琦善抱著他的手的手指一個個掰開。
沈琦善見他如此,抱的更加用力更緊,但蕭憑望也是鐵了心,比起沈琦善來說,他力氣要大許多,沈琦善使盡全身的力氣,還是被推開了。
“那隻是你的想法,很早之前,我就沒打算和你在一起了。”
沈琦善坐在地上,看著蕭憑望大步流星的背影,沒有回頭,更沒有留情,再想到他方才看向自己時的眼神,手用力的錘在地上,痛哭出聲。
她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但是箭已出弓,沒有回頭路了。
“我的兒啊!”
蕭憑望剛出沈琦善的房間,還沒和蘇梁淺他們會合碰上麵,有人從隔壁房間,手指著他衝了過來,是沈琦善的母親,沈家的五夫人。
蘇梁淺乍看到沈五夫人,也是吃了一驚,她眼角瞥向夜傅銘。
夜傅銘勾著嘴角,沒有半分意外,顯然是早就知情,更甚至說,這就是他的安排。
蘇梁淺嚴重懷疑,就是他故意將沈五夫人這攪屎棍給接來的。
沈五夫人聲音很大,中氣也足,衝到了蕭憑望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你和善兒的事,我都說了不妥,你非要死纏爛打,說非她不娶,現在你都娶了昭檬公主了,好好的洞房花燭夜,你不洞房,跑這裏來做什麼?你壞了我女兒的清白名聲,現在就想這樣一走了之,我告訴你,沒門!”
沈五夫人本來就潑,這會更是盡顯潑婦的本事。
這要是平時,對像沈五夫人這樣的長輩,蕭憑望就是心情再不好,也會顧著禮數,但是現在,他已經無從顧及了,沈五夫人說的那些話,那無疑就是在他鮮血淋漓的傷口撒鹽。
“那你想怎麼樣?”
蕭憑望咬牙切齒的,都快要炸了。
他覺得之前蘇梁淺說他和沈琦善不合適,真的是太對了。
他現在覺得和沈琦善沈五夫人這種人打交道,被這種人纏上,簡直就是倒黴。
沈五夫人從被沈大夫人送走沈家後,沈琦善為了說服她幫自己,整天說的都是她和蕭憑望有多相愛,蕭憑望有多愛她,蕭憑望又是多麼的前途無量,沈五夫人完全沉浸在沈琦善畫的大餅裏麵,同時她也覺得蕭憑望是愛慘了沈琦善,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根本就沒聽出蕭憑望話中的冷意。
“我想怎麼樣?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善兒可是個黃花大閨女,你難道想睡後就不負責任,一走了之嗎?我可告訴你,善兒是沈家的嫡女,沈家的女兒,是不給人做妾的,她就算愛你,這事也沒得商量!”
沈五夫人抬著下巴,沒有半分羞愧,反而洋洋得意的,就好像是蕭憑望求著巴著要娶沈琦善,這是什麼得臉的事,驕傲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