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穀狹長形狀,沿著山穀修了三條街,正街、前街和後街。
正街是最繁華最寬闊的,兩邊的房屋高大,鱗次櫛比。
而前街和後街差不多,都緊貼著山壁,很窄,日照時間也短,很是潮濕。
它們唯一的區別便是,前街距離青丘主城更近。
這種近是隻直線上的,並不是從前街有路直接通往主城。
顧憐那孩子怎麼會住後街?
是沒錢了嗎?
塗山鈴腳步一轉,進了後街。
後街的牆角長著厚厚的青苔,其他的地方倒是幹淨,每家每戶每都會出人打掃門前的路,沒人會亂扔垃圾,亂潑水。
“少主!”
塗山鈴轉頭笑笑,“你好呀。”
走了兩步,又有人向塗山鈴問好,塗山鈴好脾氣地一一回禮。
顧憐緩緩坐直了身體,眯了眯眼。
少主啊,她終於來了,可叫人好等。
顧憐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哭得眼睛通紅了,才胡亂抹了抹淚,趴在了桌子上休息。
塗山鈴進了客棧,客棧的夥計一溜煙兒跑了,片刻後,帶著東家一溜煙兒跑出來了。
“咱們家別的沒有,就是有好酒,開一壇給您喝。”
東家著,直接拍開了酒封,拿碗倒了,遞到塗山鈴麵前。
塗山鈴仰頭咕嚕嚕喝了,“好酒。”
她順手拍了一錠銀子在櫃台上,抬腳就走。
東家樂嗬嗬地笑,他已經習慣了塗山鈴的做派。
塗山鈴走在街上,不管誰送給她什麼東西,隻要是她覺得好的,都會付錢,並不會占人便宜。
用她的話,誰活著都不容易,何必給人增添負擔呢?
夥計跟在塗山鈴身後,“您要找的人在最後一間客房,請往這邊走。”
後街本來就潮濕,還住的是兩頭的房間,豈不是更加潮濕了?
這孩子,缺錢怎麼不?
“少主,就是這間了。”
塗山鈴抬手敲門,門沒閂上,一敲就開了。
她朝門裏看去,顧憐一個人趴在桌上,看上去很是可憐。
聽到響動,顧憐坐直身體,揉了揉眼睛。
隔了七八步距離,塗山鈴還是看清楚了,顧憐的眼睛有些紅腫。
想來是哭過了。
塗山鈴反手指了指門,夥計便伸手將門拉上了。
她走到桌邊,“你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
顧憐低垂著眼眸,“正街上的客棧住一晚比幹什麼都貴,我舍不得,就找了這家便夷。您別看它,其實還不錯。”
塗山鈴:“真心話?”
顧憐:“嗯,真心話。”聲音裏卻帶上了哭音。
塗山鈴在心裏歎氣,“你心裏有什麼不滿,大可以出來,有問題解決問題。”
顧憐死死握著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裏,她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惶恐不安。
“沒有,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沒什麼問題,您千萬不要因為我責罰別人,我已經夠麻煩別饒了。”
這就是寄人籬下的悲哀,如果是親的,受了委屈,能不講嗎?
塗山鈴如是想。
“也別委屈自己,喜歡吃什麼,喜歡用什麼,隻管買,不要怕花錢。你可不是侍者,你今後也是人家家裏的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