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幾個頭。眼神中有若隱若現的淚花。這個外表冰冷的漢子,在冰山雪地中守護了六年之久的漢子,誰又能說心中沒有萬丈柔情呢?
連續下了幾天的雪終與緩緩停下。萬蹤雪山的封頂處,藍田玉和宇文斐揚師兄弟兩人靜靜的站立在風中。
一身黑色皮裘的藍田玉,此時與這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師兄弟兩人手裏一人一壇子酒,不時的碰一下,喝上一口。
宇文斐揚喝了一口酒,緩緩的開口問道:“師兄,明日鄭教主就會向魔教中的弟子說起此事了,你說,這些魔教中的人,會留下麼?”
藍田玉手裏拿著酒壇,眼神看著峰下,搖搖頭,開口回答道:“我也不知。我並沒有和他們接觸過,隻是聽師傅和一些江湖中的提起過我父親創立的魔教,二十年,足矣稱得上一個小輪回,現在的他們究竟會如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宇文斐揚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師兄這些年來沒有見師姐麼?”
藍田玉的動作微微遲疑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口酒,開口說道:“自從奉了師傅之命,在這南方冰封之地煉製這寒冰神劍,我隻是在父親忌日的時候,會去峨眉山的舍身崖祭奠一番,師姐在極西之地,我沒有去過。”
宇文斐揚點了點頭,他知道當年師姐和這個三師兄的感情極其要好,兩個人之間多少有一些別的情愫在裏麵,隻是一個在極西之地,一個在這極南之地,卻是無法相見的。
藍田玉緩緩的舒出一口氣,開口說道:“我在想,這逆天之戰,終究最後是什麼結果,是我們消滅了四方的妖獸之後就平息了麼?現在看來,勝算極大,即使你我師兄在這裏不能成事,想來恢複過來的大師兄和二師兄也能夠完成吧。”
宇文斐揚搖搖頭,緩緩的開口說道:“師兄,其實我卻不這麼看的。臨沭城中,若沒有盧玲兒姑娘的舍身相救,說不定此時的二師兄便早已不在人世。即使這樣,二師兄也遭受重創,在這東海之上,若沒有茅山道教掌教馬四通前輩的相助,還有眾多的鯊魚幫兄弟,說不得此時我和大師兄也已經葬身海底。逆天之戰,如履薄冰,說不定在哪個時候我們就會翻船,甚至連再翻盤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藍田玉看了宇文斐揚一眼,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師弟經曆了這兩件事之後,成熟了很多,思慮事情倒是比為兄周全的多了。”
宇文斐揚微微苦笑了一下,喝了口酒,開口說道:“或許在出生的時候,心已經蒼老了吧。現在的容貌也要老去,心若還如頑童一般,倒是不相稱了。”
藍田玉歎了口氣,和宇文斐揚碰了一下酒壇子,兩個人各飲了一口,藍田玉望著蒼茫的夜色,開口說道:“師弟,你有沒有想過和天嬌姑娘的事。”
宇文斐揚回答的很幹脆:“沒有想過,也沒有資格想。”
藍田玉的眉頭皺了一下,開口說道:“因為自己的身體?我記得你小時候老愛望著天空中的星星,每次見到流星之時,就激動非常,豈不知這流星就是用刹那的芳華,來完成一聲的夙願。既然天嬌姑娘不介意,你又何必桎梏於此,你心中的結打不開,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隻會越來越少。”
宇文斐揚閉上眼睛,良久沒有說話。山風呼嘯,兩個人在這頂峰之處,更是處在風口之上,不過兩人的修為自是不懼這風雨的侵襲。
“師兄,你說我有資格麼?天嬌是個好姑娘,雖然她平時有些大大咧咧,但她的心中也有著傷痕。幼年時被誅九族,從小沒有親人,或許如果有一個人對她好,她便會死心塌地的依賴著他。但是,我不是那個人,如果我自私一點,說不定隻會在的心中,留下一個大大的傷痕。我又如何忍心這麼做。”
頓了一下,宇文斐揚又苦笑著開口說道:“或許一覺醒來,我就會變成一個甚至連自己都忍不住的白發蒼蒼的老者。玄冰回魂定已經碎裂一個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宇文斐揚仰頭重重的喝了一口酒,過了一會,咬了下牙,開口說道:“有我會怨恨這老天!就是這老天,讓我一歲之時,便沒了父母,也是這賊老天,讓二師兄失去了摯愛盧玲兒,讓大師兄和鶯兒姑娘造成了一聲最重的傷痕,甚至讓你,都不敢去爭取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東西。”
宇文斐揚搖搖頭,緩緩的開口說道:“人生一世,有的人便注定孤獨終老。其實現在,我已經開始感恩了,至少這老天讓我碰見了師傅,師傅多給了我二十年的生命,我可以看到很多種顏色,可以看到很多的幸福和很多的不幸。可以和是我最敬愛得師兄師姐們一起長大,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或許來世,我還願意在這最幼小的時光,和師傅相逢,和師兄師姐們相逢,這些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