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懷宇的臉色煞白,腦袋裏此時一片空白,唯一能夠響起的,就是第一次見到觴情時,她的那個仿佛沐浴著所有陽光的笑容,背後洋溢著鋪天蓋地的溫暖。
“我叫沐觴情。”
“我叫沐觴情……”
“觴情!”良久才爆發出一聲可以刺痛人心肺的嘶吼,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到了這個時候,即使知道是誰,還有什麼意義嗎?
與此同時,光滑的鏡麵後麵有人吐出一口鮮血,鮮紅的血液鋪在鏡麵上,鏡中的圖像立刻化為烏有,四周圍再度陷入一片濃重的黑暗當中。
“憂墟,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觴情抹了一把沾在嘴唇上的血,視線投向沾在一邊一直都沒有出聲,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的憂墟,冷冷地一笑。
“沐觴情死了,那真的沐觴情就變成了假的……”憂墟沒有理會觴情言語中的挑釁,而是依舊維持著原本優雅的紳士形象。
“那現在你可以救雪涯了吧。”觴情瞪著他的側臉,雖然那張側臉好看的詭異,她現在也無心欣賞,她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憂墟到底能不能救回雪涯。至於其他的,她根本來不及去想。
“當然,請觴情小姐跟我來……”身形微轉,憂墟就仿佛踩在滑板上行走一樣,平移了出去,觴情眯了眯眼,連忙跟上。
一個月前。
“觴情小姐,救回雪涯不是不可以,隻是……”憂墟笑得溫柔,眼中滿是真誠。
“隻是什麼?”觴情斜眼睨著他。雖說表麵看起來似乎很鎮定,事實上,她的心中也在不停的打著小鼓,毫無防備的就和憂墟來到魔域,根本不知道前方正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在這個地方,觴情想憑著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毫無勝算,更何況還有雪涯,沒有寒冰床,他的屍身會像普通的屍體一樣慢慢腐爛。
“要讓他活過來,需要一個正常人的陽壽來為他續命才行……”憂墟一字一句說的十分緩慢,就是想讓觴情能夠聽清楚,如果要救活雪涯,就意味著必須要有一個人替他去死。一命換一命,閻王爺那裏才好抵賬。
“用我的陽壽。”觴情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其實從一千年前的楚王朝回到現代,看著那些人一個一個死去,她早就已經沒有生存下去的理由了。
“你如果死了,雪涯活過來還有什麼意義?”憂墟勾起金色的唇角。
觴情抿了抿唇,的確,如果連她都死了,雪涯在這個對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要怎麼活?可是,難道真的要犧牲一個普通人的陽壽來換回他的生命,不要說觴情不願意,就算雪涯真的因此活過來,恐怕也無法原諒自己……
憂墟看出了觴情的猶豫,唇角再度勾了勾,那是一個引人遐想的笑容:“我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說。”觴情懶得和他廢話,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她已經做好了踏入任何一個圈套的準備,她才不相信憂墟真的會這麼好心。自古正邪不兩立,除非憂墟能夠從自己的身上得到什麼天大的好處,否則他斷然不會冒這種險。
不過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觴情要雪涯活,要其他人活,憂墟要除掉魔帝,統領人間。各取所需,其他的,觴情不在乎。
“用下一世你的陽壽來為雪涯續命,如何?”
“下一世?”觴情的眉宇微微皺起,隱隱約約她似乎能夠明白憂墟此話的意思,可是免不了有些匪夷所思。
“請看……”憂墟大手一揮,原本空無一物的房間裏突然多出了一麵鏡子,足有一人高,周圍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鏡子和水麵往往都是通往異世界的大門。這一點,觴情還是知道的。
不過這麵鏡子顯然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鏡子,觴情和憂墟都站在它的麵前,鏡麵卻沒有倒影出他們的身影,而是一片漆黑。
“這就是未來的你。”憂墟的話音才落,鏡子反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線,原本平整光滑的鏡麵慢慢的扭曲起來,整間房間的背景是黑色,隻有鏡子上放射出扭曲的光芒,觴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不敢放鬆一絲一毫的警覺,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吸引到漩渦中去。
慢慢的,扭曲的線條開始變得平緩,一點一點,直到重新歸於平靜。
觴情突然睜大了眼睛,因為那層原本籠罩在其上的漆黑退去,顯現出了一個人影,熟悉的麵容,鏡子中的女子閉著雙眼,直到整個人影完完全全顯現,鏡中女子的眼簾微微顫動了一下,慢慢地,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縱然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觴情,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就好像和當初的白纖情麵對麵一樣,眼前出現了另外一個自己。
但和白纖情不同,雖然在看見她的一瞬間會非常的驚訝,但隻要是熟悉觴情的人可以立刻分辨出來誰是沐觴情,誰是白纖情。纖情身上有一種歲月沉澱之後的平靜和安詳,這需要充分的閱曆和堅忍才能夠慢慢形成,而觴情做不到,她的情緒很容易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光著一點就能夠輕易地從行為和表情上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