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墟慢慢地走進魔氣的中心,那團金色的光球在他的衣袖見若隱若現。他每走近一步,觴情的心就懸起來一份,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人對於未知總是充滿著恐懼,觴情也不例外。她完全不知道那個金色的球狀物在融入雪涯的身體之後會變成什麼樣,那個觴情的脾氣會不會由於靈魂的轉移而轉嫁到雪涯的身上。
她忽然感覺有些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惶恐,曾經那個溫柔的雪涯會因為這樣就消失嗎?對於自己而言,最後一個存在著的人,會因為她這個決定而消失嗎?我現在救醒的這個人,還是我的雪涯嗎?
“不要……”觴情伸出手的一刻,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那個金色的球狀物隨著憂墟的動作進入了雪涯的身體,一時間金光乍泄,以雪涯為中心,向四周圍擴散開一道金色的光圈。
觴情被這道金色的光暈逼退了好幾步,等到能夠適應這個衝擊,她衝向慢慢從光暈中心失去魔氣的支撐而下落的身體。
“雪涯!”千鈞一發,就在雪涯長長的發梢觸及地麵的一刻,觴情抱住了他。
金色的光暈還沒有完全散盡,雪涯的臉被光線映射的異常柔和,就好像被覆蓋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而觴情的臉和大半個身體卻整個隱藏在黑暗當中,就好像是分壘的時空,一個光明,一個黑暗。
“雪涯……雪涯……”觴情顫抖著雙手撫上了雪涯的臉頰,指尖感覺到了溫度,劃過嘴唇,能夠感受到流動的氣息,那一聲聲心髒跳動的聲音停在觴情的耳朵裏就像是鳴鼓。
“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更有力。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觴情的,還是雪涯的……
觴情無意識抓緊了雪涯的衣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幾乎也要從嗓子口蹦出來,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會打攪到雪涯。
長長的睫毛動了一下,隨即眼簾處的陰影開始慢慢地發生變化,那雙眼睛,總是用溫柔的視線看著觴情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睜開了,從一條細縫漸漸的擴張,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漆黑色的瞳孔。
雪涯,真的活過來了!沉睡了一千年的雪涯,終於,睜開了雙眼!那麼熟悉的神采,那麼熟悉的溫柔,除了雪涯,還有誰能夠擁有?
觴情喜極而泣,一隻手緊緊地捂住自己嗚咽出聲的嘴,卻遮不住雙眼,大顆大顆的淚珠奪眶而出。
“雪涯!雪涯……”觴情抱住了他,緊緊的。口中一遍又一遍喊著他的名字,就好像要把這一千年以來錯過的份兒一起還給他。
她的雪涯醒了,真的醒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剛剛想要退卻的念頭有多麼的可笑……事實是,他醒了,她的雪涯回來了!
“雪涯……”雪涯啞著嗓子開口,也許是一千年都沒有說過話的緣故了,嗓音聽起來有些低沉:“……是我的名字嗎?”
觴情緊緊摟抱著他的動作一頓,就好像是突然被拔掉了電池而停止動作的木偶。
“什麼?”不知道停頓了多少時間,觴情終於慢慢地直起身,和雪涯對視,依舊是溫柔清澈的眼神,現在卻多了幾分迷茫。
“雪涯,是我的名字嗎?”雪涯揚起唇,還是那個好看到讓人都會嫉妒的笑臉。
“你不記得了?”原來,他已經把她忘記了。觴情笑得有些勉強。
“我在等一個人……”雪涯輕輕地說,在觴情聽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極遙遠的聲音。
“我不記得為什麼要等了……”他看著她,雙手慢慢地捧起她的臉頰,笑得溫柔:“我在等的那個人,是你嗎?”
聽到這句話的一刹那,觴情淚如雨下。
一千年的時間,真的是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久到忘記在等的那個人是誰,甚至忘記了為什麼要等,卻還是有一個信念,隻要等下去,那個人就會出現。這種感覺,始終堅定的不曾放棄過。
“乖,不哭了……”雪涯心疼地看著觴情,伸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讓她的頭倚靠在自己的肩頭,左手輕拍著觴情的背:“忘記了沒關係,我會重新記起來。”
是啊,忘記了有什麼關係,隻要雪涯還在自己的身邊,一切都還可以重新來過,觴情緊緊抱住了雪涯,讓我們重新開始……
“憂墟,說說看吧,你的條件是什麼?”既然雪涯已經蘇醒了,接下來就是觴情履行承諾的時候,她很清楚,也不準備回避,不管憂墟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她都會答應。不過有個前提……即是創造憂墟口中的“完美世界”。
“鏟除惡念,我們並不需要親自動手。”憂墟好整以暇地坐在王座上,唇角勾出的弧度依舊是完美的無可挑剔,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刻意想吊起觴情的胃口。
“然後呢?”觴情很配合地問了一句。好吧這種人,不,魔很多,不問這麼一句,他也許就說不下去。
“讓人類自己摒除邪念最好不過。”
“什麼意思?”觴情忽然感覺他話中有話,背脊出莫名地升騰起一股寒意,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