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人類自己決定那些人應該死，那些人應該存活下來。”憂墟一揚手，半空當中湧現出一麵巨大的鏡子，鏡中是俯視人間的景象，唯一違和的地方，有一團青紫色的霧氣，就好像有生命一樣，正在緩緩地蠕動擴張著：“這團紫氣是由人類心中的惡念衍生而成，它會慢慢地籠罩整個世界，心有惡念的人會被它感召……”
“你是要人類自相殘殺？”觴情驚訝地叫了出來。
“澄淨的人才有資格存活下來，所有的惡念都會被他們自己所消滅。等到這團紫氣散盡，這個世界就會如同初生的嬰兒一般透明無垢，這豈不是就是我們口中的完美世界嗎？”憂墟依舊保持著完美的風度和形象，完全沒有因為觴情的一驚一乍，而有絲毫的動搖和變色。
“可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有一點不好的念頭，完全純淨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觴情叫了出來。
“如果他們可以控製好自己的良知，就不會被這團紫氣所幹擾。”
良知是嗎？原來這團紫氣的作用是擴大人類心中的惡念，如果個人良知不能控製住心中的邪念，就會做出各種各樣的行為，比如殺人……
憂墟隻要旁觀就夠了，因為人類自己會一步一步走向滅亡。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觴情經過剛才刹那間的震驚之後已經逐漸平靜下來。既然憂墟會把這個計劃告訴她，想必一定是有她需要知道的理由，以及要利用到她的地方。
“你應該知道，魔是由人類的邪念彙集而成，當邪念到底一定的巔峰時，就算是我也不見得有把握可以控製的住……而隻有你，能夠完成這件事。”
“你擔心人類的惡念會集合成一個比你更為強大的魔帝少主，然後取代你？”
“魔帝少主原本就是人，不存在取而代之。惡念隻會彙集成惡魔，然後促使魔帝出世。”
“這一點上我們的目的倒都是相同的。”觴情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勾起一抹笑。憂墟想要稱霸這個世界，以己為王。而魔帝的力量又是他所忌憚的，所以，想要借用觴情的手徹底鏟除心腹大患。
“你完全可以借助魔帝的力量幫你達到目的，為什麼要找我做合作人？”觴情有些不理解，魔帝說到底隻不過是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生物，他並不具備智慧。對於憂墟而言，借用魔帝的力量，然後完全控製住他絕對不是一件難以達成的事情，事實上這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你是曆屆力量最為強大的除魔使者，就連殤徹都敗在了你的手裏，我可不願意冒這個風險。”憂墟笑了笑，這種時候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既然是合作人，越表現出誠意就越容易讓對方信服。
觴情了然的點點頭。
的確，如果魔帝死了，豈不非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轉而和自己合作，不但無形間化解了兩人對立的局麵，少了一名勁敵，還為自己增添了一份強有力的保障。為此犧牲一個魔帝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它原本就是棄子。
一箭雙雕。
戰場上沒有永久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盟友。
“除此之外……”憂墟微微轉開視線：“我說過吧，我想要的是一個完美的世界，沒有罪惡的世界。”
觴情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和一絲憤恨，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維持的優雅。
有意思，觴情眯起了雙眼，眼中有一絲玩味，口中道：“我以為那隻是你說來動搖我的話。”
“如果你心中原本沒有這個念頭，就不會這麼輕易被我的話動搖。”他微笑著，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觴情聳聳肩，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她站起身，伸出一隻手。
憂墟顯然是愣了一下，終於還是慢慢地把籠在寬大衣袖下的手伸了出來，白皙的皮膚，就好像能夠反光一樣，指間的一枚和他雙眸同色的戒指同時泛出了好看的光澤。
兩手相觸，觴情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好冷，手指被突如其來的寒氣凍得有些僵硬。
“抱歉。”憂墟神色歉疚地想將手收回。
“沒關係。”觴情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緊緊地握住了他想要逃離的右手。
憂墟又是一絲怔忪。
上一次和人身體接觸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好像久遠的連他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
那隻手上傳遞而來的溫度是屬於人的溫度……曾經自己也擁有過卻又被強行奪走，永遠都不可能再找回來的溫度。
37的體溫。
屋中的氣氛一片慘淡，看著放置在沙發上慢慢冷卻的觴情的屍體，席川閉上雙眼，身體輕微地搖晃了一下。
他怎麼也想不到，不好的預感會成真，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以觴情的死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