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夢見宋玉吉,還是二十幾年前的樣子,清冽靈動的一個人,遠遠站在一端看著他被推上刑場,冷眼相對,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半夜自夢裏驚醒,接到電話。說,早晨又自反貪局那邊,壓下一份對他的檢舉資料……
他倉皇起身,屋子裏黑著燈。準備為自己倒杯水喝,剛一下地,就猛然趔趄一下,雙腿一軟,差點就地跌倒。大腦鈍重,心髒似超負荷的跳動。
這些天缺乏睡眠,心思又繃太緊,真是疲憊至極。
他皺眉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額。憶起這些年來,工作壓力太大時,他每每半夜醒轉,身邊的白玲玉都會跟著醒來。起身披衣下地,給他遞過一杯溫水。絞一個毛巾。
此刻,目光所及,家裏,是一片漆黑空寂。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這裏的一頭獅子,疲憊焦躁,無法逃離。
“你??”
林嘯站在窗前吸煙,聽見有人推門進來,一回頭,看到水晶燈下,麵色凝重雙目怒立的宋中禹。愣住了,“你這會不是該和嫂子早到澳大利亞了嗎?”
“林嘯,你太亂來了。那種勢力怎麼可以隨便動用?”宋中禹是真急了,也顧不得太多,伸手扯鬆脖子上的領帶,欠身坐下來。林嘯回頭遞給他一支煙,他點上,亦深吸一口。
“你許他什麼?”他問。
“一個新的,清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身份!”林嘯臉上帶著一抹淒淡的笑,語氣中沒有一絲懼意。
“他??!!要用多少錢,動用多少環節才能洗白?”宋中禹疾呼出聲。
“大約一座金山!!”林嘯湮滅指尖的煙,俯身坐下來。唇角噙著抹笑,說“司立興現在的權勢太過強大,憑我現在的能力,已是無法輕易撼動了。”
“那種勢力,不是我們可以輕易動用的!”宋中禹說。
“你還記得江陸成當年的事情麼,他輸就是輸在這個人的手上!!”宋中禹指尖的煙哆嗦一下,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眼底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懼意。
“林嘯,你在著急什麼?我們一天撼不動他,用一年,一年不行用兩年!!”宋中禹說著起身,緊緊盯住林嘯的臉。
“沒時間了,”林嘯說。
真的沒時間了,看著安夏一天一天的沉寂,一天一天的消瘦。看她對他的漠視和懼怕,他覺得多一天都忍耐不下去。
是該放手了,可是現在還不能。在不能保證她完全安全的今天,他還不能將她交到任何人的手上。連子博他都無法完全相信,能夠保護她!!
所以他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不然,這樣下去,不是安夏被他逼到崩潰,就是他被她躲閃的懼意逼到崩潰。
林嘯唇邊噙著一抹悲哀的笑說“就當卸下一副手銬,帶上一副腳鐐,沒啥分別的!”
……
晚上回到舊宅。安夏屋內的燈早就熄了。他在樓下喝一杯茶,仰臉看一眼她的屋門,身體困頓疲倦,可是腳步依舊不由自主的又走了上去。揮退守在門口的人,悄然開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