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在側,張雲寒終究沒有再鬧騰,乖乖躺下,任由沈玉君將他麵上纏繞著的繃帶解開,露出了從左邊眉骨部分斜著落到右邊下巴上的一處猙獰傷口。
五皇子那日沒來,不知道張雲寒居然傷的這般嚴重,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了。
“我的雲寒……”齊氏看到眼前這一幕,就好似看到了那一夜滿屋滿床的血跡,鋪天蓋地一般湧來的血腥氣與濃濃的恐怖,讓她連嘴唇都發白了。
無論剛剛在外如何囂張,但是此刻,齊氏心中卻隻相信沈玉君,因為是這個人將他的兒子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還算不錯。”沈玉君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張雲寒臉上的傷口,道。
這還叫不錯?
趙寶璋轉過頭去有些瞪目結舌的瞧了沈玉君一眼,卻見她已經打開藥箱,拿出藥水藥膏開始替張雲寒上藥了,也不知道那藥膏是什麼東西做的,散發出一陣很好聞的香味。
張雲寒隻覺得一隻溫軟的手小心翼翼的在自己臉上移動,隨即那些安穩了一日,隱隱開始發燙的傷口便像是饑渴的大地終於遇到甘露了一般,終於滿足了,被撫平了,絲絲縷縷的涼意從臉頰上傳來,再也沒有了灼痛。
這一刻,張雲寒隻覺得自己舒服的像是泡進了溫泉一般,渾身舒坦。
這一生,他是第一次離沈玉君這麼近,女孩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清幽香氣,還有那近在咫尺的眉眼,五官,臉頰,都是那麼生動,迷人。
張雲寒也是第一次覺得,一個女孩子可以美到這種程度。
美到讓他想要伸手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他是這樣想的,也打算這樣做了,他張雲寒就是無法無天,無所忌憚,怎麼了?
“好了。”就在張雲寒慢慢伸出手去準備摟抱之時,沈玉君忽然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藥換好了。”
那猙獰的傷疤隱藏在了層層疊疊的白紗下麵,瞧著總算沒有那麼恐怖了。趙寶璋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沈六小姐,真是多謝你了。對了,我表弟臉上的傷,會不會留下疤痕?”
“再好的醫術也不能做到完全怯除疤痕。”沈玉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語氣淡然道:“而且需要病人配合,這樣深可見骨的傷,需要一直用藥,大概過個兩三年,就不那麼恐怖了。”
齊氏頓時心驚:“沈六小姐!你上次不是那樣說的!你說會恢複到你手上的傷疤那樣……”
“夫人!當日我也說了,世子臉上的傷疤與我手上的不可同日而語!”沈玉君打斷她:“我的尚且需要兩年,夫人覺得世子這樣重的傷,需要多久?一輩子夠不夠?”
齊氏愣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為驚異的卻是張雲寒。
自從清醒並知道自己臉上的傷,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讓自己母親將當日弄傷他的兩個丫鬟的屍首大卸八塊,扔到了亂葬崗,並且將兩個丫鬟的家中父母親友全都發賣了。
饒是這般,他也不解恨!
在時時被臉上的傷痛還有後背上的傷折磨的時候,張雲寒總是默默的在心裏麵咒罵沈玉君的名字,在心中想了千百種狠狠折磨她的辦法,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臉,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子。
應該,很嚴重吧?
至於嚴重到了什麼地步,以後有什麼影響,他統統沒有想過。
此時此刻,直到聽到了沈玉君的話,張雲寒這才猛然驚醒。
“沈玉君!我的臉,會毀容麼?”他沙啞著嗓子問。
沈玉君瞧了他一眼,沉默了。
趙寶璋想起剛剛白紗摘下來所看到的恐怖畫麵,眼中當即露出一絲驚恐,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寒……”齊夫人喊了他一聲,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霎時淚如泉湧。
四周的丫鬟婆子們全都低下頭去,無人忍心告訴張雲寒這個消息。
“看來,是真的毀容了啊!”張雲寒的目光一一掠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看你們一個個的表情,好像我快要死了一樣……”
“雲寒!不允許你說傻話!”齊氏立刻打斷了他,正色道:“你的臉會好的!會好起來的!”
“哈哈哈……”張雲寒忽然毫無預兆的大笑起來。
笑的麵容抽筋,渾身顫抖也停不下來。
“雲寒!雲寒!你怎麼了?別笑了!”齊氏聞言頓時嚇了一大跳,伸手就想要阻止。
張雲寒側頭避開她的手,依舊兀自笑個不停,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裏響起,聽著竟然有幾分可怖。
“別笑了!笑的肌肉變形,羊腸線斷開,我還要再給你縫一次。”沈玉君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