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氣微濕,隱隱有些寒冷的霧暈。
微微抬頭,天空蒙蒙的,好似一片暗淡的空白。側頭看去,泛著潮氣仍舊波光粼粼的姣好湖麵,造型各異錯落有致的聯排別墅,神奇漂亮的優美浮橋,木製的精美小船屋。
一點一點的,仿佛早已融成一幅華美之景。
不同於金陵金鑲玉砌下的嬌柔,也不同於不夜城華蓋初引下的嫵媚至極,溫馨地裹挾著淡淡的一片漂亮遠景,徐徐香風宛若嫋嫋的青煙,攝人心弦下的刻骨銘心是浪漫而迷人的曆久彌新。
像是窮盡生命的山花與荊棘鳥,爛漫下的極致便是淡然中的絕美永恒。
然而,很近,卻又很遠。
明了地勾起一抹好笑。
真是很爛熟的情感論調。
可是仿佛注定的擾心,沿著彎曲的石板一路踏進來,腦子裏充斥著奇異的電影交織,變換的蒙太奇手法,不同於此時身處的清幽,紛雜嘈擾著,像是又出現了第二個自己。
“小蘇蘇,這是正常的。人總是喜歡不斷否定自己並懷疑周圍甚至整個世界,可以說,這是人類的本能,對於你現在得情況而言呢,就隻是好奇地更加深入了解了一些。”
老濃的英文腔,中國漢字被一撇一捺分解開來的齒抵唇纏,紛雜的大腦裏理智地撥開迷霧蹦出這兩句。久遠的印象中,卷著大撮茂密胡子,套著白大褂剖解被電擊得怪異的小白鼠,褐色的眼睛在微暗的燈光下時不時閃閃發亮。
是那個總是有很多稀奇論調的老叔叔。
印象裏的第一眼恍若是同著阿致坐在喬幕家的私人影院裏看很出名的喜劇片《百變金剛》裏那個靠電鋸驚魂的瘋狂博士。
測試後的無奈滾和著濃漿般的欲言又止,“小蘇蘇,你還不相信老叔叔嗎?什麼都不要去追究,什麼都不要去回想。受傷的人總會刻意遺忘痛苦,而你現在的遺忘便是再好不過。你們的老話不是常說,什麼‘過去的終會隨風逝去’的什麼佛家論調麼,額,抱歉,我信基督的,不是很理解,照我現擁有的中文詞彙,這句話應該沒說錯吧。”
老頑童似的嘟著厚厚的嘴唇,褐色略有渾濁的大眼調皮一眨,微微撓頭,潔白聖潔的白大褂緩緩垂落,露出滿是毛的性感手臂。
The old man’s sex appeal.
老男人的性感。他極愛掛在嘴邊的寂寞基調。
“蘇蘇,不管怎麼說,明天總是會更好的,不是麼?相信自己,it’s so easy.你可以做到的。”
You can do it.
你可以的。
那個擁有著娃娃臉的老叔叔,是有著可以做她爺爺般年紀的母親的忘年交,更是主修心理學但也熱愛科學的瘋狂博士。
就像他在她小的時候總愛講的故事,意誌不堅定的船員會被唱著魅惑情調的海妖所迷惑,而勇敢盜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縱然被困被啄食卻永不屈服。
像是生來人人便擁有著自己的係統,心理就是隨時的提示。眼前人物的遷徙變換,場景也隨之的變換更迭。
其實這都是生命存在以來所必須擁有的挑戰。
人總是矛盾的,生來的空白,渴求下的焦躁不安。
而現在,在她被蒙蒙細霧彌蓋的眼前是一座清幽的幽居之地。
抹著青苔,綴著小花,青草交掩錯雜,沉重的石碑上滿是日夜風雨斑駁的時光舊影。
不知怎麼的,她此時恍惚的心就覺得曾看過的木心的《傑克遜高地》在此時特別貼切。
無關其他的共生心境。
是一種怪異的貼切。
五月將近
連日強光普照
一路一路樹蔭
呆滯到傍晚
紅胸鳥在電線上囀鳴
天色舒齊地暗下來
那是慢慢地,很慢
綠葉聚間的白屋
夕陽射亮玻璃
草坪濕透,還在灑
藍紫鳶尾花一味夢幻
都相約暗下,暗下
清晰,和藹,委婉
冥冥之下的十指交叉
突發奇想
如若我懺悔
是否世事盡可原諒
微風
恍然清涼
佛笑
不知原諒什麼
誠覺世事盡可原諒(略刪改)
結尾是很如夢似幻的大徹大悟之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