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後的重逢,風君慕雖然在他初具形神的時候,已經發現他就是兒時的血靈衣。但血靈衣顯然,已經失去了那段記憶。
雖然是九嬰給了風君慕生命,但是他給他的,卻是與重華上神一樣的修習仙道之體,如今,他現在已成為雪掖神尊,守護靈山。他依然手執重華賜予的“雪靈劍”,深居九嬰蓋的“雪掖宮”。無相宮,他也不常去,但時而會讓金三尺打掃一遍。要是靈衣回來,他定仍會習慣住在無相宮。
今日是妖界的大日子——妖神水曜的妹妹,長冥公主,水碧,成人禮的日子。
風君慕隨著一絲靈魄的氣息,到了棲鳳湖。
水曜迎上來笑道:“恭迎仙尊。”原來大多人分不清神和仙。
風君慕這才覺得尷尬,他並沒有帶禮物。誰知血靈衣出現了,他忙替風君慕呈上一支金簪,道:“仙尊興許是走得急,竟將給水碧的成人禮都忘了。”
風君慕喃喃一笑。水曜也命人將禮物送於水碧。
“你這裏我也熟了,你自去忙,我在你這院子轉一轉,開席的時間就去了。”風君慕道。
說罷,血靈衣便跟著風君慕到處瞎晃悠。
“宮主在找什麼東西?”血靈衣明顯感覺到風君慕在找東西,而不是隨便亂逛。畢竟,他也在雪掖宮的池塘裏長了那麼久。而且,他及其不願意稱他為仙尊,而或神尊。
“一絲靈魄。”風君慕道。
“何人靈魄?”血靈衣感覺很巧,他也是一入院子,便感知到那斯熟悉的靈魄。
“故人之魄。”畢竟九嬰的名字在五百年後,仍是禁忌。
血靈衣忽然低低說了一聲:“這麼多年,我無非也隻是想找他罷了。”
風君慕看向血靈衣,心中淺淺笑道:靈衣,你總會找到你的爹爹地的。
“願你順遂。”
“這絲靈魄明顯是魔魂,為何會出現在棲鳳湖,長冥公主的加笈禮上?”血靈衣一語道醒風君慕。
二人隱著氣息,鬼使神差地闖進了水碧的閨房。果不其然,她的屋子裏泛著通紅色的光芒。二人靠近一看,才發下水碧屋子裏的牆上布了許多的符咒和陣盤。她啟動招魂盤,便有一絲紅色的魄漸漸逾窗而入。
“有了與天地同齊的上古神力,本公主就能得到他了。”水碧看似說的雲淡風輕。
風君慕心中疑惑:與天地同齊的上古神力?
不料血靈衣一把推開水碧房門,道:“這麼強大的神力,恐怕長冥公主有這個心沒這個命吧。”
水碧忙收了符咒和陣盤,心中本十分生氣,但看見是她心心念念的雪掖仙尊,便轉怒為笑:“水碧見過仙尊,這位是?”
不知為何,血靈衣看見水碧盯著風君慕的眼神極為不適,便不等風君慕回答她,便道:“這絲魔魂,何處來的?”
水碧見風君慕並沒有阻止血靈衣的意思,便道:“煉化池。”
“妖界獨有的煉化池?”原來妖靈向來比魔魂有修煉天賦,他們的妖靈形成的快且身後,如若修仙悟道,還很有修成正果的可能。但是,也因此,他們是個十分弱肉強食的一類,他們常被別人剖去靈丹修煉。所以,在妖界就有煉化池,專門懲罰妖魔的聖地。他們會將犯錯的妖魔就禁錮在煉化池,化去靈力和肉身,有點類似於仙界的誅仙台。
“五百年前,天庭以重華上神逼九嬰神尊就範,之後無論是用天雷地火,還是刀光劍戟,都殺不死神尊。後來,他們將神尊剔骨銷魂後,將他送來妖界,讓哥哥用煉化池水煉化他。哥哥是極不願意的,因為九嬰神尊曾對父王有救命之恩。但是,我們又不能違抗天命,隻得將他所剩無幾的靈魄扔進煉化池。”水碧道。
“所以,你的這絲靈魄是偷出來的?”血靈衣道。
“煩請長冥公主帶我二人前往煉化池一觀。”風君慕道。
“仙尊可否借一步說話。”水碧道。
三人出了庭院,風君慕與水碧移步至湖水中央的小涼亭上。
水碧跪到:“水碧心慕仙尊,乞望仙尊讓水碧進雪掖宮,侍奉仙尊。”
風君慕忙扶起她,道:“你是妖界公主,並不能在雪掖宮長久住著,仙氣會壓製你的靈力。”
“水碧聽說,靈山有一處血靈穀,最是適合妖族人的修煉。”水碧笑道。她見風君慕沉默不語,便道:“仙尊如若答應與水碧完婚,水碧定將九嬰的靈魄都找出來給你。”
風君慕思忖稍許,便道:“好。”
“七日後,水碧收了九嬰神尊的靈魄,便上靈山找你。”水曜給水碧講過雪掖仙尊的過去,知道九嬰和重華對他很重要,以此來說,他肯定是會答應。哪怕隻是口頭應了,她也歡喜。
淩天殿的氣勢越演越凶,畢璽等人日日排兵布陣,他們,欲推翻天庭虛偽的宮製,誅殺所有的神仙。血靈衣,既為天地化生,且修習陰魔道法的九嬰與重明鳥族重華上神的遺子,便成了六界口中天生的魔界尊者。凶水淩天殿,便成了天庭心中刺。
但是血靈衣這幾日卻從未出現在凶河畔看演練,畢璽晚間呈了酒來:“尊上,準備何時起兵?”
血靈衣神色沒有任何波瀾,冷冷道:“本座要去趟靈山。”
“何苦還要去那個地方?”畢璽飲了一杯酒。
“五百年前,我們離開靈山的時候,以為靈山上的人死光了,但這幾日本座遇見了個人,想起了一些舊事。”血靈衣沒再往下說,畢璽也不敢再問,便應聲去了。
血靈衣為自己斟上一杯淺綠清茶,放在唇邊尋摸香味,那雙嗜血的紅色眼瞳,凝視著崖上撫琴的白色袂影,不由地寧和。
不知從何時開始,讓各界深感威脅的魔尊血靈衣,喜歡這樣默默看著他撫琴,喜歡看那一襲白袂一束青絲在懸崖高瀑前輕舞飛揚。
琴韻徐徐。卸下戰甲,披上雜裾垂髾的風君慕,是血靈衣心中返璞歸真的淨土。但他不能讓風君慕發覺他其實貪戀那樣的安寧和自由。
“若不是這些天的相處,本座真要以為,宮主在琴上施了妖法!”
風君慕起身,衣服的每一個動點都在宣揚他的灑脫與逍遙,簾影浮動,茶香繚繞,他恍惚間感覺,血靈衣此刻並不像眾神所傳訛的那樣恐怖。
“哦,那尊上可有被琴聲所蠱惑?”他恣意抬起的眼眸,既溫柔,又無情。
血靈衣卻從中看到一絲風流韻致,向來以殘忍狠戾著稱的他,對上那雙冷靜地讓人發指的眼眸,感到咽喉有些梗塞:“你的傷……”
“無礙。本宮在雪掖宮獨居數百年,整日蝴蝶亂花,飛鳥遊魚相伴,見著有趣之人心竟不能自已,與尊上相戰七天七夜,著實讓本宮過了把癮。”
風君慕的傷,是為救血靈衣,隻是難得,他還記得。
“不知本座與雪掖仙尊可在何時,何地,見過?竟有一些熟悉的感覺?”血靈衣言辭繚繞。“或者,仙尊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做風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