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聚光燈太亮把我晃得認錯了人,但這個聲音我想必是不會認錯的,那天在衣櫃裏聽了那麼久,聽得那麼刻骨銘心,我怎麼可能忘掉對不對。

見我愣在原地沒接著唱,崔世豪在旁邊拍了我一下,問我怎麼回事。

我有些僵硬地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拿頭往那邊指了一下,但是崔世豪還是一臉的茫然。

我這才想起來崔世豪和高子恒女朋友從來沒見過麵,之前我們偶爾一起吃過飯,他都不在場,也難怪她看到崔世豪還敢大張旗鼓地走過來。

我腦海裏想的都是他倆到底是什麼關係,高子恒女朋友該不會是劈腿了吧,可是之前聽他說都還好好的,不至於這麼快吧。

然後我忽然想起來一個細節,郭凡跟我出來打遊戲那天晚上,是跟何艾說他有事得提前回宿舍,而高子恒前來拉架後,跟我說他出現在這也是因為女朋友有事先回宿舍了,這真讓人細思恐極。

“不就多了兩個觀眾嗎,你至於緊張成這樣嗎?”崔世豪湊過來對我小聲耳語道。

我扭頭做了個凶他的表情,讓他繼續彈,來一首莫文蔚的《他不愛我》。

在唱的過程中我特意觀察了一下台下兩個人的反應和狀態,不僅沒有尷尬,反而看上去很自然,而且聽著聽著居然還十指緊扣了,我抬頭望著天花板想到高子恒,差點把自己給唱哭了。

一曲終了崔世豪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這首唱得可比《情歌》好多了,感覺狀態越來越投入了,就像在唱自己的故事一樣,還問我是不是曾經受過什麼情傷才唱得如此感人。

我長歎一聲對他說,我沒什麼感情經曆,我隻是此刻忽然能深刻地體會到那些在感情中受到傷害的人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再來一首郭靜的《陪著我的時候想著她》吧。

又唱了幾首苦情歌,高子恒的女朋友和那個男生喝了點東西後走了,酒吧裏的人也開始漸漸多了起來,而我卻感到意興闌珊,跟崔世豪說我不想唱了,走到吧台那裏坐了會兒,想給高子恒發信息,卻始終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反正問了也是白問,他肯定是蒙在鼓裏,作為許曼妮,我沒有任何義務和身份去向他告這個密,隻是作為曾經的好哥們範進吧,我打心裏替他感到難過,感情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我實在是無力也無法參透。

可能是見我有些惆悵,老張調了一杯雞尾酒放在了我的麵前,跟我說這杯是他請我的。

“我酒量不行,喝不了。”我對他擺了擺手道。

“這是‘莫吉托’,酒精含量很低的,你可以喝一口嚐嚐。”

我端起來抿了一口,覺得味道確實還不錯,有一股淡淡的薄荷與青檸的味道。

“老張你結婚了嗎?”我問他道。

“沒有,我甚至都沒有女朋友呢。”他衝我笑道。

“為什麼不找一個呢?”

“年輕時候談過不少戀愛,後來慢慢開始覺得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李誌不是唱過嗎,‘愛情不過是生活的屁,折磨著我也折磨著你’,開始的時候總是充滿新鮮與激情,日子久了退卻了,都變成了刺。”

“所以你打算就這樣一直一個人嗎?”

“人這一輩子,沒有那麼多的打算,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考慮得越多煩惱越多,要知道世界上除了一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以外,其他的都隻是假設。”

“什麼事情?”

“那就是,每個人都能成功活到死的那天。”他意味深長地衝我笑道。

迎新晚會的日子越來越近,這段時間除了每天上上課,晚上找崔世豪練練歌,基本上沒有什麼大事,隻是我每次見到高子恒,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與其說是不想麵對他,不如說是不敢,怕跟他多說幾句話,憐憫的眼神就會不由自主地把我出賣。

作為晚會的策劃兼主持人,柳小絮這些天很少在宿舍,我原本以為她在審節目和彩排的過程中會故意為難我,但她在這些環節都並沒有出現,這讓我不禁稍稍鬆了一口氣,使我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她的目的過分揣測了。

迎新晚會那天的傍晚,在食堂吃完晚飯路過湖邊,看到搭建完畢的大舞台,以及已經開始忙碌的工作人員,我的心也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這種如臨大敵的緊張感甚至遠遠超過了當年高考前一天看考場時的心情。

由於八點晚會就準時開始了,我得趕緊回宿舍換衣服化妝。在家的那段時間,徐小曼曾經想要教我怎麼化妝,但因為疏懶我壓根就沒去學,而來學校這一個月我也天天是素麵朝天地出門,如今我隻好求何艾來幫我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