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聞言冷笑一聲,道:“說的好,起因在朕,朕不該將漢兵編入滿兵,可是漢兵也是兵,擔負再重的輜重他也是兵,何以成了擔負輜重的騾馬,甚至連騾馬也不如。”
恭郡王拱了拱手:“輜重之事原本就是騾馬之事,受人驅使也是常情,守本分的奴才,不會因挨了幾鞭子棄甲而去,隻有吃不了苦,而又心懷不軌的人才會逃跑。皇上以為他們投了敵軍,未免高看了他們,八成是回家看老婆孩子去了。”底下一陣竊笑。
皇上也大笑道:“跑吧,國土無邊,看他們能跑到哪兒去。”又是一陣竊笑聲傳來,皇上的眼光四周掃視了一下,“你告訴朕,這群人既然那麼沒用,為何還有人要殺他們?”
恭親王沒有答話,皇上繼而轉向博果爾,問其原因。
博果爾道:“丟棄軍職,按軍律,應當處死。”
“是按律處死,還是私刑初處死?”皇上厲聲質問他。
博果爾被問的有些發虛,眼神飄忽不定。
“常阿岱,你來替他說。”
“既然怎麼活都不可活,那怎麼死不是死啊。”常阿岱一臉奸相兒。
皇上歎了口氣,問道:“恭親王,是佐領鄂碩帶人殺了他們,還是你帶人殺了他們?”
恭親王理直氣壯的說:“當然是我。”
“你究竟懷了什麼樣的念頭,非要殺了他們不可?”
“臣不能容忍這種人在我麵前跑掉。”
“好了,你跪到剛才該跪的地方,什麼也別再說了,你的話,朕一句也不想再聽。”
喜公公端上一盞山西貢棗,提醒道:“皇上,該歇著了。”
皇上揮了揮手:“今天就到這裏了,你們下去吧。”
安郡王嶽樂連夜冒雨進了宮,向皇上訴說陳名夏挖逃兵冰屍體的事,督練營挖出的屍體遠不止十六具,而且這些屍體並非逃兵,而是刑部發往北邊邊城的流浪者,其中包括皇上赦免的犯人,濟度等人虐殺囚虜已不止一日,皇上聞訊怒不可遏,撕碎了直隸總督的奏本。名命人將簡郡王、巽親王、博果爾等人拘捕監禁。索尼等為王臣們說情時舉報漢大臣陳名夏、傅以漸、龔鼎孳有複明謀反之意。陳名夏自知酒後失言,雖設法補救,但悔之晚矣。
皇上去牢中審問陳名夏,他雖然向皇上訴說了對滿漢不平等的不滿,但更多的是為自己辯解,求皇上饒命。這令順治十分鄙視。被拘王爺的親屬們動靜各異:佟妃遵母命替舅舅濟度美言,遭了皇上的冷臉;烏雲珠請安王爺替自己去牢中看望父親和丈夫,卻不提求情;簡郡王的父親鄭親王受了刺激一病不起。
牢獄中皇上和博果爾兄弟對麵。博果爾先是譏諷皇上軟弱如泥,後又求皇上給他機會,讓他戰死沙場。最終趁皇上不備用酒壇砸向皇上,幸未砸中。皇上卻讚許他:這小子行,比陳名夏強。不久聖旨下:付以漸、龔鼎孳官複原職,陳名夏絞刑。博果爾等被皇上寬恕外放出京。
再說簡郡王這邊,父親鄭親王勸說他,性命保住了,爵位也還保留著,最要緊的東西都還在,要他在守皇陵時要好好體悟當今聖上的仁慈之心,作忠順本分之人。可是簡郡王濟度受了皇上的寬恕卻並不領情,還說婦人之仁將會是大清國的禍害,鄭親王一怒之下打了他,責備他說欺君犯上,不自量力,做了這麼多的悖逆之事,還敢在此振振有詞。佟妃的額娘身為簡郡王的表姐,也在一旁幫著說情。真沒想到他們還有這層關係。
另一邊,博果爾就要北去遠赴牧場了,去之前他又向宛迎提起了督練營一事,說宛迎既然已知來龍去脈,他也不想再辯解什麼,隻是對於鄂碩被調往邊塞一事,他心仍有愧疚,追悔莫及,請求宛迎能原諒他,宛迎卻笑著說這件事,家裏家外都沒有人怪罪於他,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博果爾接著說出了壓在心中已久的事,他知道宛迎自從受到皇上的關照之後就一直在畫皇上的像,心中著實不痛快,說皇上是蔑視他、羞辱他的人,是心胸裏容不下他的人,他要求宛迎不要再畫皇上的像了,應守婦道。看到博果爾“低三下四”的請求自己,宛迎隻得勉強答應了。
這天,宛迎送父親鄂碩去雅克薩,鄂碩叮囑她說博果爾不在身邊,要好好照顧太妃,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宛迎泣不成聲。
······
清代的曆法也是已農曆計算的,那個時候的“元旦”也就是現在的“春節”,“元旦”的前一日便是除夕,因為受到滿族風俗和中華傳統文化的影響,每年剛剛進入臘月,皇宮上下就紛紛忙碌起來,充滿了節日的氣氛。
清宮過年時允許燃放爆竹,並定於農曆十二月十七日放爆竹,民間過年吃餃子是在子夜時分,而皇帝則要在正寢宮中“朝祭夕祭神位”前點香行禮,祭祖禮佛要到次日淩晨三時結束祭拜儀式後才能吃餃子。十二月二十六日張掛春聯,並於次年正月下旬撤去。隻是滿族春節寫春聯用白紙,源於滿族尚白的習俗,入關之後受到中原習俗影響才加以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