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書記……”二妮指指腳下的豆苗說,“小穎發明的這一招兒,先在我的身上打針兒,要是推廣開來,對北大荒的貢獻更是大大的呀!”
大家都笑了。
“小穎……”賈述生對小穎說,“我聽說你搞這個課題了,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把情況和我說說吧。”
“坐下,坐下,”二妮說著,拽著小穎,已經坐到了壟溝裏,“坐下說。”
小穎瞧瞧賈述生說:“這個大豆大壟寬台密植科研項目,是受美國庫珀教授的大豆平播密植理論的啟發開展立項研究的,主要是針對我們北大荒還有一部分低窪易澇、冷板僵瘦的白漿土地,產量低,效益差,家庭農場主不願承包,這個科研項目的道理就是建立深鬆、壟體寬台、密植於一體的栽培體係,通過深鬆促進大豆生長,實施壟作增強抗澇性,通過適度增密來提高單位麵積產量。我通過在科研站試驗,較一般栽培方式可增產15%~20%,據統計,我們北大荒有八百多萬畝這樣的土地,如果栽植大豆,可是很可觀的經濟效益呀。”
“除了小穎說的,有些正常措施,比如施肥、品種等要跟上,”薑禹指指壟台說,“根據科研站提供的比較效益情況,最好采取三壟,播幅四點二米,三大壟,每壟寬一點四米,每條大壟使用了個排種器,六小行,小行之間的行距十五厘米和二十厘米相間,苗帶寬九十厘米,易澇窪地采取五壟式……”
“好啊,”賈述生聽完誇獎說,“有嚴謹的科學態度,又有針對性,這才叫科研麵向基層、麵向實踐服務呢。”他瞧瞧小穎說,“小穎,如果在二妮的家庭農場推廣成功,明年就在北大荒全麵推開。”
小穎點點頭。
賈述生問薑禹:“怎麼,你是在這裏幫忙?”
“不是,”薑禹說,“是薑書記抽調我為小穎的科研題目當農機方麵的幫手。”
賈述生瞧瞧湧向遠處的豆田,轉過臉來,說:“小穎,在你的幫助下,我們北大荒的科技工作已經既有深度,又有廣度了,今年末,局農科院將有一批畜牧、林業、養殖業的科研成果問世……”
賈述生正說著,隨著一輛大吉普停在賈述生坐的車後麵,連喜下了車,一溜小跑趕了過來,喘著粗氣遞給賈述生一頁紙說:“賈書記,局辦公室說打你的手機,怎麼也打不通,電傳來一份材料,讓趕快送給你。”
賈述生接過一看,是一份明傳電報,上麵寫著:
通知
北大荒農墾局:
經部黨組研究,決定在你局召開興辦家庭農場現場會,初步確定由你局黨委介紹經驗,並選擇兩個農場和三五個有一定經營規模的家庭農場,請你們接此通知後,抓緊拿出典型材料,呈報部辦公廳。近日,部辦公廳將組織有關人員做會議和參觀等事宜的具體安排,擬定在夏鋤結束、麥收開始之前召開,屆時,老部長如無特殊情況,將參加會議。
農墾部辦公廳
一九九×年×月×日
賈述生看完明傳電報,和連喜等一一握手說,好,你們談吧,我要抓緊趕回去開黨委會研究安排。他一邁開步,在場的人都跟著,一直送他上了車,互相招著手告別。
黑色的轎車一溜煙似的飛了。
二妮說:“連喜,看看我們的地吧?”
連喜本不打算看,見小穎看著自己無所謂似的,借著二妮的話題,送走賈述生便朝豆地走去,從內心裏是想和小穎談談。這幾年,隻要連喜一找,小穎倒還是很熱情,但他也發現了,她還是能躲就躲自己。每遇這種情況,連喜總是無可奈何,有幾次機會談話,麵對的小穎再不是那麼深情,那麼爛漫,甚至說已經不像一個姑娘,像已婚多年成熟的中年婦女,麵部、走路,顯得老了,不,是未老先衰。三十五歲,才三十五歲呀,大科學家,像小穎這個年齡未婚的不是少數呀!可小穎呢,她是專家,也可稱得上是農業科學家,這幾年,她苦苦研究,除了鑽研課題外,已經出版了三本專著:《高寒地區水稻增產技術》、《北大荒的濕地保護與開發》、《北大荒農作物增產探索》。聽說最近又在寫一本《市場經濟與市場農業》,據說,有的專著已成為農業大學的選修課。
看到她,想到這些,連喜的心裏總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憐憫、傷感,還有些心疼……難說難述,湧上心頭又難咽,常常是翻攪在心頭久久不能平息。這幾年,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輾轉反側的失眠之夜了,真是難言的心酸、難言的苦澀、難言的表達呀……
“連喜,”小穎說,“跟我上拖拉機轉一圈吧?”
“不了,”連喜衝著進了拖拉機駕駛室的小穎說,“小穎,我想和你就地探討探討北大荒香米的發展問題。”
小穎探出半個身子:“找時間吧……”
“找什麼時間?!”二妮瞧一眼連喜,發現他和小穎說話時有種異樣的感覺,似乎從中體察到了什麼,一大步繞到車門口硬往外拽小穎,“找什麼時間,這就是最好的時間!”不由分說,就把小穎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