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瑋頡匆匆趕到醫院,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急救室門口的官隱玉,她穿著黑色的大衣,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發生什麼事了?”秦瑋頡握住雲漓江的手,問道,而後他又看一旁的官隱玉,眯了眯眼,他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裏?”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冷,雲漓江不由得就看向了他。
官隱玉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不同,她看著秦瑋頡,再看他緊緊護著雲漓江的樣子,這樣緊張。
“你好,秦先生,我剛從舊金山回來,為了素沅。”官隱玉隻是猜測,但並不確定。
雲漓江聽到了“舊金山”和“素沅”,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官隱玉。
“阿姨,有什麼事我們稍後再說。”秦瑋頡下意識地攔住了官隱玉,阻止她試圖繼續說什麼。
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醫生陸續出來了,雲漓江第一個就衝了過去,秦瑋頡和付見生因為擔心,也一前一後跟在了她身後。
“沒什麼事,就是突然受了刺激,醒過來了。”醫生率先告訴他們裏麵的情況。
雲漓江的心落地了,剛才母親驟然倒地的那一刻把她嚇得魂飛魄散,還好還好,有驚無險。
“謝謝醫生。”她道謝。
“不要刺激病人,她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了,再出這樣的事我也不能保證會出什麼問題,所以病人家屬要注意。”醫生的表情很凝重,說完這些便走了。
雲初屏醒了,在病房裏,她隻見官隱玉。
“不行,她不可以,媽媽剛才就是看到她才受了刺激。”雲漓江不同意,她看著付見生。
“小漓,這是媽媽的要求,她既然要見這位太太,那一定是做好的心理準備,放心吧,我相信他們會心平氣和地談。”付見生開解她。
官隱玉始終抬著頭,看著這對兄妹,這是雲初屏的一對兒女,她很驚訝。
“官阿姨,希望你不要刺激到漓江的媽媽,謝謝您。”官隱玉進去之前,秦瑋頡還是頗有深意地囑咐了一句,但是她並沒有回頭看誰,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病房裏靜悄悄的,雲初屏躺在床上,看著眼前這個穿著黑色大衣,已經年過五十的女人,三十多年了,那個曾經給她製造噩夢的罪魁禍首,就這樣站在了她的麵前。這是一張精致的臉,細紋被歲月磨出了經絡,但是她忘不了,那一場精心布置的噩夢,纏繞了她三十幾年。
“你為什麼回來?”雲初屏的聲音冷到極點,她看著這個女人,前三十年的痛楚和羞愧在一瞬間悉數爆發。
這麼多年了,如果不是重新遇到這個人,官隱玉會以為她已經不在人世。是非恩怨,如果隨著靈魂消失,那麼是不是可以不用一輩子都背負著沉重的罪孽活著?從北京到上海,又從上海到舊金山,她的一生都在不斷的掙紮,不斷的自我救贖。然而,上帝終究還是不願意原諒她。
官隱玉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看著雪後靜謐的北京城,她的故鄉,一別就是三十多年,很多地方,也許她再也找不到路了。
“對不起初屏姐,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我和秦摯給你帶來的傷害這一輩子都彌補不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我以為遠離所有的人就可以忘記自己曾經做的那些事,就可以安心的過完下半生,可是越到最後,我發現,負疚就會越深。”
這也許是真心話,可是打動不了誰。
雲初屏握緊了雙拳,她的眼裏早已沒了平日裏的那份鎮定和淡然,這個夢終於還是醒了,她要麵對的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官隱玉,你聽好了,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原諒秦摯,哪怕她死了。你今天找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雲初屏在質問。
官隱玉大概能猜到她的顧慮,但是她一路尾隨雲漓江來到醫院,她為的是她的女兒陳素沅,所以這一刻,麵對雲初屏的厭惡與恨意,她依然還是要問她:“初屏姐,我,我不為什麼,我就是…就是”,後麵她看了一眼床上的雲初屏,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剛才那個女孩是你和……”
“你閉嘴!”雲初屏突然就激動了,她打斷了官隱玉的話,“她是我的女兒,你要是敢傷害她,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官隱玉,三十六年前,你害了我,今天你要是敢傷害我女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雲初屏的情緒太激動,官隱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門外似乎有人在敲門,官隱玉看了她一眼,說:“初屏姐,你放心,今天是個意外,對不起。”
“我不管是不是意外,總之,我不想再看到你,請你離我和我的兒女遠一點。”雲初屏說得斬釘截鐵。
官隱玉走了,病房裏安靜下來了,雲漓江想說什麼,雲初屏已經先開口了:“漓江和見生先出去,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