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2章 私心(2 / 3)

她的肌膚柔軟細嫩,頷下生得最為軟膩,手指輕輕觸及,那感覺令人眷戀。

楊堅垂眸看著伽羅,見她臉頰稍稍漲紅,眼底掠過一絲笑意,退後半步,端詳片刻,覺得妥當了,才抬步往外走。

建章宮位於皇城東北側,出門往南,經一處夾道出去便是長街。

這條街非尋常百姓所能涉足,自然格外清靜,四名宮人在前開路,伽羅緊跟在楊堅側後方,再往後則是隨行的左右衛率。二十餘人的隊伍行過,腳步整齊劃一,鴉雀無聲,帶得伽羅心裏稍稍緊張。

她雖出身侯府,父親又是皇帝寵臣、朝中右相,卻從未進過皇宮。

——祖母時常帶在身邊的隻有長姐獨孤姮。那位結實遍了永安帝膝下的諸位公主,伽羅卻至今才見過一位新冊封的樂安公主,幼時經曆天壤地別。

長街寬闊,可容六輛馬車並排行駛,兩側的朱牆延伸向一座巍峨的城樓。

那是皇城北麵的玄武門,門內便是皇家禁苑,天子住處。

宮牆延綿,或宏偉或低矮的殿宇錯落,飛簷鬥拱莊嚴又不失輕靈,向碧空飛揚。

行了許久,終至紫宸殿外。

外朝三殿在整個皇宮最為雄偉莊重,紫宸殿便是其中之一。漢白玉欄杆環繞之間,兩層的宮殿坐落在三層壘台之上,修建得富麗典雅,兩側偏殿如同鳥翼拱衛,淩空以拱廊連接,碧空長天之下,望之油然生出敬意。

殿前的漢白玉階上侍衛站得整齊,數位官員站在陰涼處,等待宣召。

皇帝尋常的朝會議事都是在宣政殿,能來這紫宸殿的多是近臣高官、勳貴皇親,其中有些人曾與獨孤府往來殷勤,卻在虎陽關大敗後,避之不及。

伽羅遠遠瞧見,唇邊笑意嘲諷。

楊堅帶伽羅近前,便有內監迎上來行禮,“啟稟殿下,太上皇正與左相大人議事……”

“不必打擾。”楊堅擺手,示意伽羅在門側站著,便往旁邊去與其中一位官員說話。

伽羅垂首,看著十幾步外楊堅的墨色袍角,說話聲斷斷續續。

沒過多久,殿門輕響,伽羅猜得應是左相徐公望議事完畢後出來,忙將頭垂得更低。眼風掃過去,青衣之上繡著九章紋,側臉神情肅穆,雖是出入皇帝居處,卻步履端正從容不迫,正是與楊堅父子爭權爭得正厲害的徐公望。

他見著楊堅,很客氣的行禮稱殿下,楊堅也以獨孤信稱之。

一位是新晉建章宮、根基尚淺的儲君,另一位是朝政實權在握,多年經營後勢力盤根錯節的實權宰相,伽羅站在三四步開外,都能覺出客氣之下的暗湧。

內監很快就出來了,請楊堅入內。

伽羅深吸口氣,見楊堅招手,便跟在他身後。

比起外麵的陽光刺目,殿內稍顯昏暗,伽羅眯眼走了兩步適應過來,這才覺得殿內其實也很亮堂。

銅鑄鎏金的香爐中青煙嫋嫋騰起,是唯有皇家可用的龍涎香。

兩側簾帳長垂,正中紫檀長案背後,須發半白的皇帝端坐在龍椅上。他年紀才四十五,卻因成年後受挫極多,頗顯滄桑老態,也因這份滄桑而添威儀。雙眼周圍雖已有了皺紋,目中卻有精光,輕輕一掃,便似能看透對方的心思。

伽羅在淮南時遠遠見過他數次,而今近觀,更覺其威嚴之態,非常人可比。

在周靜帝的目光自楊堅挪向她之前,伽羅迅速的收回目光,恭敬垂首,跪地行禮。

周靜帝示意楊堅免禮,往伽羅身上掃了一眼,道:“抬頭。”

伽羅遵命抬頭,卻不敢直視龍顏,隻垂眸瞧著地麵。

上首周靜帝冷笑了兩聲。他向來說話緩慢,像是字斟句酌後才說出來,聲音也頗低沉,若有萬鈞之劍懸在頭頂,令人敬畏又不敢放肆。如今他冷聲低笑,更令伽羅心中畏懼,不自覺的握緊袖中雙手。

上首的目光卻還是如重劍壓下,伽羅哪怕瞧著地麵,也難以忽視。

這般沉默的氛圍令人壓抑,進而忐忑畏懼,甚至連呼吸都快要屏住。她將袖子揪得極緊,忽聽旁邊楊堅道:“父皇,她就是伽羅。”

“知道。”周靜帝意有不悅,告誡般瞧了楊堅一眼。

伽羅身上重壓為之一鬆。

周靜帝再度看向伽羅,道:“西胡與西梁所為何事,從實說來!”

“回稟太上皇,西胡與西梁確切想做什麼,妾並不知情。隻是先前北上議和,妾與蕭琮有過一麵之緣,他曾問及一枚鎖子。妾猜測,他所指的應當是妾自幼佩戴的長命鎖。”

伽羅昨夜已思考過此事,便如實稟報。

“那長命鎖有何特殊之處?”

“太上皇恕罪,妾也不清楚。”

“哦?”周靜帝沉吟一聲,驀然厲聲道:“你的東西,你會不知情!”

“妾惶恐,但確實不知。”伽羅握緊雙手,竭力鎮定。抬眸時,周靜帝眼含審視,麵帶不悅。

她當然不願意戳老虎鼻子,猜得楊堅父子已將她身世查得清清楚楚,便不隱瞞,將長命鎖的來龍去脈說了,隻說此物承自母親南風,並不知最初來處,她近來雖翻查典籍,卻幾乎毫無頭緒。至於餘下的事情,譬如鸞台寺的那副圖,她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