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敵明我暗
玉手羅刹不由得呆住了,愣愣地不知所以,手中的短劍更短,那隻抓住淩能麗手臂的手並沒有失去,但她卻知道,若對方要想殺她的話,她已經不再會是這麼完好地立著,至少將她這隻手斬下來便有十次機會。可是對方沒有那麼做,沒有要她的手並且將她送出了刀氣的範圍之外。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她也不想明白,因為到目前為止她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破六韓修遠愣愣地像中了邪一般,望著那失去了三寸刀尖的刀,似乎永遠也無法從那可怕的噩夢中醒來。
“付彪與淩姑娘呢?刀疤三呢?”玉手羅刹似記起了什麼急忙呼道。
破六韓修遠這才蘇醒過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望了望四周,卻沒有看到一個對手的身影,剛才與他們說話,與他們對罵的付彪,那押著刀疤三的長生與刀疤三,還有淩能麗,似乎全都憑空消失了一般,似乎全都被那強烈得讓人心頭發寒的白光吞噬!
“你們看到他們向哪個方向逃走沒有?”破六韓修遠這才想起立在一旁觀看的宇文肱諸人,不由得急問道。
宇文肱也禁不住一臉迷茫,有些驚恐地道:“屬下未曾見到,隻是看到那強光突然而現,後來,便是現在這個樣子。”
破六韓修遠怒氣不由得上湧,但看到眾人全都是一臉迷茫,不由得強壓住怒火,冷喝道:“曾經立在長街那一頭的家夥呢?”
“王爺,屬下們的視線全都被強光所阻,根本無法看清長街那頭的景物。”宇文洛生解釋道。
“飯桶!全都是飯桶!這麼多雙眼睛,竟然看不到對麵幾個大活人,你們長著眼睛隻是為了配樣子嗎?”破六韓修遠怒吼道。
宇文肱與宇文洛生諸人全都把頭低得很低,沒有人敢吭半聲。
“王爺,何必動怒。你看,那是什麼?”玉手羅刹溫和地指著地上兩片膜紙道。
破六韓修遠一望玉手羅刹的目光,禁不住軟化了下來,順著她所指的一看,不由得驚呼道:“麵具!”
玉手羅刹一愣,立刻從懷中掏了一雙鹿皮手套,拾起兩片膜皮,驚呼道:“付彪!”
“付彪?”破六韓修遠一震之後,快速移步至玉手羅刹的身旁,驚問道。
“不錯,這麵具乃是極精巧的做工,正是付彪的外形,隻可惜,已經被刀氣斬裂,而在那瘋狂的刀氣狂絞之下,竟自對方的臉上絞了下來!”玉手羅刹駭然道。
“付彪是假的,那他是誰?”破六韓修遠驚異地問道。
“蔡風,我想他應該是蔡風,隻有蔡風和蔡傷會有如此可怕的怒滄海,而蔡傷絕對不可能化妝成別人,那麼這人便一定是蔡風!我們一直在找他,其實他卻就在我們麵前,王爺不記得洛生射出的那支勁箭是什麼擋住的嗎?”玉手羅刹肯定地分析道。
“刀,一柄很古怪的刀!”破六韓修遠想了想道。
“不錯,正是一柄刀,其實那刀並不古怪,隻是因為它太快,太突然,來不知其始,去不知所蹤,所以便覺得古怪,而付彪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有如此鬼神莫測之機的刀法。因此,他便是蔡風無疑!”玉手羅刹繼續分析道。
破六韓修遠的目光之中顯出無限的殺機,更多的卻是幾分驚訝與駭然。
玉手羅刹的表情卻有些陰晴不定。有驚、有喜,或許這一刻連她自己也無法讀懂自己的心情。
“那他們怎麼會突然消失呢?”破六韓修遠有些驚疑地問道。
玉手羅刹也有些迷茫,茫然地搖了搖頭。
“快,給我在這幾排房子中去搜!一定要找到他們的下落!”破六韓修遠似乎想起了什麼。
玉手羅刹也似有悟,附和道:“對,他們可能是鑽入了這兩旁的房子之中,大家小心搜查,不得有誤!”
宇文肱與宇文洛生一聽此等吩咐,心頭不由得罩上了一層陰影,想到對方可能是蔡風,那可怕的刀法,幾乎沒有人自信能夠在那樣的刀法之中逃生,若是此刻去搜,萬一遇上蔡風,那便隻會是死路一條。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寄人籬下,就得為人賣命,雖不怎麼情願,可仍不得不領著眾人撲入屋中。
玉手羅刹與破六韓修遠靜靜地立在長街之中,那寒冷的風並不比他們的心更寒。
蔡風的確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敵人,無論在武功還是智計方麵都是那般可怕,那般驚心動魄,每每都會有出乎人意料之舉。
對於付彪,這玉手羅刹與破六韓修遠自然不怎麼放在心上,也便因此起了輕敵之心,但蔡風就是利用敵方這種輕敵之心,一舉出擊,造成人的心理混亂,如此便可輕易地救走淩能麗,同時更將刀疤三重新帶走。這一下子便全都打亂了破六韓拔陵的所布戰局,誰也沒有想到,蔡風竟也會如此不守信用,耍這樣一招。
破六韓修遠狠狠地道:“他跑不了的!”
“可是刀疤三依然在他的手中,我們不能不投鼠忌器!”玉手羅刹提醒道。
“若是蔡風永遠都不講信用的話,我們豈不是要永遠受製於他?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若要我們這麼多兄弟因為老三一個人而去死,那豈不是讓天下人寒心。若是能以他的性命換取蔡風的性命,我相信他也定會瞑目於九泉了!”破六韓修遠冷漠地道。
“可是我們如何向大王交代呢?”玉手羅刹再次提醒道。
破六韓修遠眼角閃出一絲怨毒之色,但一閃即滅,之後竟變得有些無奈,淡然道:“成大事者豈能拘小節?大不了,我向他請罪,但卻不能夠放過蔡風,無論誰都知道,這個人的可怕之處!”
“若是能夠殺死蔡風那自然是好,但若是計劃無效那可能便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會,計劃不可能會失敗,隻要等到大王查出他們的下落,我們便會殺得他們片甲不留,讓他們知道,我破六韓家族絕對不是易與之輩!”破六韓修遠恨聲道。
“王爺,這房子裏有條地道!”宇文肱大步從一旁的房子之中行了出來,沉聲道。
“地道?”破六韓修遠反問道。
“不錯,依屬下所見,這條地道應該打通並不久,隻不知道已通或是未通。”宇文肱如實地回報道。
“可有人下去查探過?”破六韓修遠淡然問道。
“沒有,為了兄弟們的安全起見,屬下不敢擅作主張派兄弟們下去查探!”宇文肱誠惶誠恐地道。
破六韓修遠似乎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道:“迅速去大營找一隊人馬。”
宇文肱心頭一寬,迅速向長街的盡頭奔去,行到長街口,從懷中抽出一支煙花向天空中投去。
“轟……”地一聲悶響,那支煙花在虛空中爆開,一幕極濃的煙霧在天空中經久不散。
片刻,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之聲,似乎隻不過眨眼間便來到了長街口。
破六韓修遠似乎極為滿意這種速度,也隻有這種速度的人,才可能辦事有效率。
幾十名大漢自馬背之上飛速躍下,恭敬地道:“屬下見過王爺!”
“好,給我起來,在此交給你們一件極為重要的任務!”破六韓修遠沉聲道。
“請王爺吩咐,小人等上刀山、下火海不敢稍退!”一名極為健碩的漢子洪聲道。
“好,劉軍旗,便由你負責,我希望你能帶他們去探查這房間裏的一條秘道的盡頭在哪裏?”破六韓修遠淡然道。
那被稱作劉軍旗的漢子臉色微微一變,卻並無半句多餘的話,轉身對身後的諸人嚴肅地道:“你們迅速去準備一些柴草!”
那些人立刻明白將會發生什麼事,二話沒說便衝入屋子之中,有的將房頂的茅草掀下,有的卻將一些木頭全拿到一起。
“王爺,可如果三爺也在其中,那豈不是會讓他也受累嗎?”玉手羅刹急切地問道。
破六韓修遠無可奈何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不能讓這麼多人白白送死,何況用煙熏隻是先試探一下虛實而已,並不是真的要用煙熏出他們不可。”
玉手羅刹知道事已成定局,已經是無可更改的事實,不由得微微一陣輕歎,不再作聲。
劉軍旗很快就將堆於一起的柴火在地道口架起,幾人拿著大門板做扇子,將煙塵向地道之口猛灌。
大家忙了幾近半個時辰,卻似乎沒有等到半點動靜。
宇文肱諸人不由得一陣焦急,連立在長街之中的破六韓修遠也大感不耐,不由得吼道:“好了,這條地道可能是另有通道,你們給我四處去找找,可有出口!”
“王爺,這裏有煙塵湧出,再也無法將煙灌入!”劉軍旗稟報道。
“哦,為什麼不早說?那便是說這條地道很可能沒有別的出路!”破六韓修遠悠然道。
“那該怎麼辦呢?”玉手羅刹問道。
“哼,諒他們在洞中也沒有多大的作用,隻要我們的人以濕布巾捂住口鼻,便會不怕煙霧,而他們就不會有這麼幸運了!”破六韓修遠狠聲道。
劉軍旗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作為偏將,他無法抗拒破六韓修遠的命令,但卻知道地道之中凶險極大,而宇文肱諸人乃是破六韓修遠屬下的親隨,不讓他們下地道,擺明是偏心,但事實卻無法讓他有任何辯解的機會。
“停火,我們下地道……”劉軍旗的聲音極為慘然地道。
淩能麗從那耀眼的黑暗之中睜開眼睛時,一切似乎全都已變了個樣。眼前是一個極為狹窄的通道,些微珠光映得四周呈一種幽森而昏暗之色。
拖著她的,是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是那麼熟悉,那麼投入,可也有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覺。
拖住她之手的人,腳步突然刹住,黑暗的通道之中,借著那寶珠的微光依然可以看清楚那一張清秀而又充滿了欣喜的臉容,正是蔡風!
淩能麗禁不住鼻子一酸,想到幾個月來的別離,想到每天的擔驚受怕,不由重重地靠在蔡風懷中抽咽起來。
蔡風知道這一刻並不能用任何語言去安慰對方,隻能讓她將積壓已久的情緒完全發泄出來,才是真正的道理,是以他隻用那隻空餘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淩能麗滿頭的秀發,似在向她傾泄著自己心底的關懷與愛意。
眼前稍微透出一絲光亮,長生一縱身,躍了出去。
“外麵很正常,沒有什麼動靜。”一個雄渾的聲音壓得極低地道。
“可以出來了。”長生再次向通道之中呼喚道。
蔡風用力地環了環淩能麗的腰肢,柔聲道:“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然後再一筆筆的賬與他們算,好嗎?”
淩能麗立刻止住了抽咽,溫順地點了點頭。
蔡風心中卻微微生起一絲苦澀,他真的想永遠都不讓她知道淩伯去世的消息,但他知道這一切是完全不可能的,隻得暗自苦笑一聲,極為憐惜地伸出衣袖,溫柔地擦去淩能麗眼角的淚水,無限愛憐地輕聲問道:“你怕不怕?”
“不怕,有你在我身邊,我一點兒也不感到害怕,我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得了你!”淩能麗溫柔地應道。
蔡風歡快地一笑,心頭湧起無限的豪情,笑道:“傻能麗,人之智始終有限,怎會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得了我呢?就像你流眼淚,我便會手足無措,這不就難倒我了嗎?”
“撲哧……”淩能麗不由得破涕為笑,旋又低聲溫柔道,“那我以後不流眼淚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