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少年·兄弟情懷——鄧墾談鄧小平(3 / 3)

我當時不到20歲,到上海後到處找老鄉打聽,上海有廣安老鄉幾十人,打聽不到他的下落。上海情況很不熟悉,語言不通,熟人也不多,找來找去沒著落。我找得沒有辦法,突然想出一個幼稚的辦法,當時我看到報上有很多“尋人啟事”。結果我就到當時的《時事新報》登了“尋人啟事”。我很清楚地記得,那是1931年5月1日。當天該報隻出半張報,啟事內容就講:鄧希賢兄,我現在已到上海,住在什麼地方,希望你見報以後來找我。因為那時候國民黨特務用這種方法抓人的也有,登報用親戚名義,結果你去找會碰到特務。後來據他們講,他們先派地下交通化裝了之後,到我登報的那個地方來了解,看有沒有幾個四川人在那讀書,其中有沒有一個鄧先修,房東說有,後來他自己親自來找我。有一天下午,我們四個青年人,都是四川我們的同鄉、同學,正在一個小房子裏聊天,突然間進來一個人敲門,他登門時穿長衫,戴便帽,學者樣子,一進門就問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鄧先修。當時我想,我在上海沒有熟人啊,怎麼會有人找我?一下子想到了我登的報,一看這個麵孔還有印象,因為他走的時候我隻有七八歲,隔了十三年,變化很大,他那時二十八九歲,還有點印象。我就看出來了,我說我是鄧先修。他說:好好好,你登了個報我們知道了。你收拾收拾跟我走,馬上跟我走。我就跟他走,他在一個亂七八糟的地方預定一間房子,跟我談話、接觸。那個地方流氓、妓女、叫花子成堆,特務也不管。我們在一起,他先簡單地問了一下家庭情況,那時候我母親已經去世了,我父親還在。簡單地說明一下,我這次到上海來,是求學的。我知道他早就是共產黨員了,講了我想參加革命的願望。他說:“不要多說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你趕快回去,立刻搬家,越快越好。不僅你自己要搬,而且你那三個同學都要搬,全部離開這個地方。”並要我搬了新的地方後告訴他。我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因為我也參加了共青團。當時東西很少,一包東西,一張小鐵床,我就搬到了一個同學家。

登報是1931年5月1日,他來找我是5月中旬,5月至7月他去過幾次,我也去他熟人家見過他,一邊打牌,一邊談話,別人不注意。此時一個姓戴的同誌介紹我參加一個國際組織“赤色互濟會”,救濟獄中的同誌。有時參加遊行、集會,還搞“飛行集會”那一套。

幾個月之後,大哥就去江西中央蘇區了,我們分開了。在這期間他帶我到張錫媛的墓地看了看。從這以後又過了十五年,“七大”以後我們又在延安見了麵。

“文化大革命”時,我被關了八年,我雖然也算是個小走資派,但是抓我的原因完全在於他,每次追問我,就問我是怎麼到上海找到鄧小平的,我都實事求是地把經過講一遍,他們不相信,我說如果你們不信就查當時的報紙,後來真的查找到了,這才完事。

雖然我們是親兄弟,但是在一起的時間非常非常少。

解放以後,那一次不知道他是陪什麼外賓,到了廣西,回北京的途中,在武漢停了一下,住在東湖招待所。告訴了我,我去看望他。那一次,他是專門到我家住的地方來過一次,他也沒有多少話說,到處看了看。他說,這個房子還可以嘛。我住的那個房子,是過去舊中國法國領事館一個副領事住過的宿舍。廣西的芋頭,大芋頭很好。他還帶了幾個芋頭給我,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我記不得了,就是廣西的土特產,他帶到武漢來了,專門給我的。有那麼一件事,其他的沒有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