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還在我們身邊” ——鄧榕談鄧小平
鄧榕(毛毛),鄧小平三女兒。1950年生於四川重慶。“文革”中在陝北插隊三年,畢業於北京醫學院。曾任中國駐美國大使三等秘書,第八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在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研究室工作八年,任副主任。現任中國國際友好聯絡會副會長。多年從事研究工作,1993年出版《我的父親鄧小平》(上卷),2000年出版《我的父親鄧小平·文革歲月》。
我覺得我的父親母親都不是屬於高談闊論的那種人,對子女的教育也不是完全表麵化,或者很理論化的那種教育。我覺得他們都是用他們一點一滴的,用他們一生的經曆,用他們的愛心,用他們個人的為人來教育我們。我覺得我們作為子女來講,鄧小平作為我們父親,我們覺得很幸福。非常非常幸運,也很幸福。我們真的從他們身上汲取了很多精神財富,汲取了很多的營養,這是我們終身受益的。
我父母他們雖然表麵上性格差別是很大的,但實際上他們有非常多的共同之處,在他們夫妻倆的生活中間。比如說,他們兩個人都是非常真誠的人,他們都是非常純粹的人。他們沒有那麼多的心計,就是在生活中間,不是說很有心計。他們對生活要求也比較簡單。但是,他們又是非常純粹的,所以他們的愛我覺得是很純的。他們倆雖然表麵上性格不一樣,但是,實際上他們的心底,他們的內部,就是他們有很多內在的東西,都是非常相通的,都是很融和的。
我父親這個人,在政治上,他講是不爭論。就是政治大問題不爭論,在家庭也是這樣的。他跟我母親沒有任何矛盾,為什麼沒有矛盾呢?因為我父親平時都在外麵工作,家裏的事情都是媽媽管,媽媽怎麼管,父親是從來沒有意見的,因為他很信任母親。他們倆的觀點也很一致。所以,母親怎麼樣管理這個家庭、管理孩子們,包括財務方麵的問題,我父親是從來不過問的,他是完全信任我母親的。所以在這方麵,我覺得他們兩個配合得非常好。你說的這個問題我覺得也是,想一想這麼幾十年,從來沒見父母親紅過臉,或者爭論什麼問題,都沒有過。
我覺得我父親他覺得他對他的子女是有歉疚的。所以我父親在“文革”以後,他跟我母親說,因為我們的問題,因為我的問題,我們的孩子們在“文革”中都受了不少的苦,所以以後我們要對他們好一些。
“文化大革命”期間,當時呢,隻有我二姐一個人是結了婚的。我父親非常擔心,因為他的問題,他的子女受到牽連。因為我們家太“黑”了,“文化大革命”那時候有句話,就是“黑幫子弟”嘛。所以我們真是太“黑”了。當時除了劉少奇以外就是鄧小平,當時我們是全國最“黑”的黑幫子弟。應該是對於我們這種人,別人連接觸都不敢輕易接觸我們。所以,我父親很擔心我們的婚姻問題將來解決起來困難。我當時因為朋友介紹,認識了我愛人賀平以後呢,我父親非常高興,他真是發自內心地高興,由衷地高興。我母親也是這樣,非常高興。實際上當時我和賀平我們隻是通了兩封信,在朋友介紹下我們認識了,通了兩封信。賀平是路過我們家去看他自己的父母,在我們家住了兩天。這時候實際上我們還隻是一般的朋友,也就是剛認識,談不上訂了終身。但是我父親就覺得他這個女婿是不錯的,覺得這個一定是能夠成為我們家的女婿。所以他當時非常高興,很鄭重其事地搬了幾個凳子,跟我媽媽和我奶奶坐在後院裏。我回來以後,他就一拍大腿,跟我說,好,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用四川話說,看樣子,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我說我們還沒有訂呢,你怎麼就訂了呢。可見他當時那種欣喜的心情。
我們真正從日常的感覺來講,我們沒有覺得父親離我們而去,好像覺得父親還在我們身邊一樣。對父親的思念、懷念,深深地沉澱在我們家的每一個人的心底。有人問我說,你最敬愛的人是誰?我左想右想,把古今中外的人都想遍了,我想說,還是我的父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覺得我了解他,我理解他,我也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