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那邊,跟蹤昌蓀的女蘿回去彙報。
女蘿進了房間,朝坐在床上發呆的杜辛夷道:“小姐,那個昌大人是去跟今日在山上見到的那位公子會麵,還有一人與他們一起,不知是何人。不過我看到木叔師兄在跟蹤那位公子,而且聽說提刑官大人來了戶縣。”
杜辛夷未戴麵皮,潰爛的臉暴露在空氣中,漆黑的眼珠無神地嵌在受傷的眼眶中間,難免有些可怖。
她眨了眨眼,散去眼中的呆滯,麵無表情,不過那張臉也很難生動地表現出她的情緒,聲音異常鎮定道:“不知他們意欲何為,你多加留意些。”
既然到這個地步,她便好好地保護他們。首先就是要主動出擊,了解危險因素都想幹什麼。
“是。小姐,我去準備洗漱,好早些休息。”
杜辛夷點了點頭。
寒風撲窗欞,發出呼呼烈聲。窗外陰沉沉的,晚飯將過似乎便要入夜了。伴著外麵小雨淅瀝,似乎正適合入眠。
鸞院早早地便熄了燈。
大廳中,少夫人帶著下人在收拾著殘羹冷炙。
杜老爺帶著客人去後亭下棋去了。
“鬆蘿,你帶若木將糕點與茶送到爹那裏去。”
少夫人將剛剛做好的桂花糕和沏好的茶擺好,吩咐道。
“是,少夫人。”
鬆蘿殷勤受令,給若木一個眼神,一人一案盤捧著就往後亭走。若木笑嘻嘻跟在身後,一副極乖的模樣。
若木是下午進杜家的,說來也挺快,她直接求了花椒。有花椒給打關係,少夫人又是個好說話的,就同意了。
她本想著直接去伺候杜小姐,誰知杜辛夷身邊隻有鬆蘿與女蘿兩個人伺候,鸞院更是不讓任何人進入。進進出出的就是鬆蘿傳達。
杜家本來就很簡單,四個丫鬟,其中兩個跟了杜辛夷,可見對她的寵愛。另外還有一個管家和做飯的管家他老婆。花椒這個徒弟就當幹雜活的用。
若木進來後就跟著少夫人了。
“鬆蘿,若木。”
花椒提著個小爐從後麵追過來,趕至二人身邊才放緩步子。
“誒,你去送爐子?”若木隨意閑聊,“這些客人都是什麼來頭,杜大夫對他們真周到。”
花椒餘光撇著在前麵半步端著身子走路的鬆蘿,聲音誇張道:“他們是你帶來的,你還問我?”
鬆蘿突然有些訝異地偏了偏臉,下一秒又不自在地回過頭。若木瞥見,好奇地朝她看的地方瞧了瞧,花椒後麵也沒什麼東西,走了兩步才忍不住問。
“鬆蘿姐姐,怎麼了?”
半晌沒人回話,若木以為沒聽見,緊了兩步上前,正撞上鬆蘿不自然的表情,一時不解:“什麼?”
鬆蘿嚇了一驚,轉臉對上若木,又慌張地將目光挪至其他地方,甚是不好意思地開口:“沒什麼,我等下要回去伺候小姐了。一會兒到了,你就留在那兒守著罷。”
“哦,好。”若木愣怔怔應答,但隱隱覺得她要說的不是這。
轉念想到那個什麼王爺在那兒,若木一陣心虛,七歸說過要遠離遠離。但眼前也逃不掉好像。
“鬆蘿姐姐,小姐好看嘛?”
鬆蘿一怔,頓了半步,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裏蒙上霧氣,索性環境陰暗難以被人發現。微微吸了吸鼻子,聲音被雨聲遮掩。仰起脖子十分驕傲,笑著脆聲道:“好看!小姐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人!”
若木不相信地抿了抿嘴,猜想其實鬆蘿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其實一直是帶著假麵。但麵子上還是樂嗬嗬應承。
說完,一下子靜了下來,若木有些不知所措,還準備繼續跟花椒聊,結果發現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前麵走神。
不隻是否是因為杜家常年行醫,處處種著草藥的緣故,所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聞起來很是舒服,烘托著這氣氛甚是微妙。
若木恍然觸到了什麼:“若木,你成親了沒?”
果然,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頓了一下,緊張慌亂的氣氛從兩個人身上傳出來。若木不懷好意地暗暗笑了笑。
“沒。我這滿臉麻子的,誰肯嫁我?”
花椒失落道,眼神不安地瞟向鬆蘿,又迅速收回來。
“誰說的?嫁人都是嫁人品性格好的,鬆蘿姐姐,你說是不是?”
“啊?”鬆蘿驚然,左右看不到女蘿,感覺身子沒了支撐,走路都是浮的,隨後笑了兩聲,“是。”
後亭隻是個簡陋普通的小亭,正建在淺淺的荷塘旁邊。沒有雕梁畫棟、紅漆琉璃,隻有個有了裂縫的木匾,上書“五味亭”。這兩日天冷了,便在四周加了厚厚的卷簾,放了一半擋去了些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