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建華遇險(下)(1 / 3)

城中金兵四下追查凶手,栗建華對城中一無所知,在城中竄來竄去,難找到安身之所。想要出城,街道中到處布滿了金兵,這便也成了癡心妄想。栗建華心中略生懼意,孤身一人,倍感淒涼,想到父親慘死,母親和師傅不知所蹤,流年二十七歲卻沒還從未有個憐她愛她之人,心下覺著她是天下最委屈寂寞之人,心中悵然,不禁潸然淚下。小販見這她清麗絕俗,不知有什麼事情令她傷心欲絕,輕輕問道:“姑娘,你為何哭泣啊!?”若是擱在平常,栗建華定是強裝堅強,不理這人。但這時的她卻是有感而發,再難抑製。她見麵前這人是個老人家,語氣和藹可親,心上防備便也卸了,動情道:“老伯,你可知道孤獨是何滋味?”老伯道:“孤獨,嗬嗬,我隻知道那滋味定然不好受!”栗建華眼含淚水,道:“那若一個人一輩子都生活在孤獨之中,老伯,你說這人可算是天下第一受苦之人!”老伯知道栗建華說的便是她自身,緩緩笑道:“孩子,你可是說你便是那天下第一受苦之人?”栗建華怔怔不動。老伯道:“我雖不知你到底有如何經曆,但天下事理,皆有相同之處,這兒你可認同?”栗建華點點頭。:“你看我這胡須可白?”老人須髯皓白勝雪,宛若麈尾的銀絲。栗建華柔聲恩了一聲。老伯笑道:“那我若說我這胡須是天下最為銀白的胡須,你相信嗎!?”栗建華心道:“老伯的胡須固然雪白,但卻難說是天下最為雪白的胡須!”旋即領悟老伯的意思,道:“我隻了解我的悲傷痛事,天下之大,比我悲慘痛苦的自是還有,我卻隻以為全天下隻有我在受苦受難,實難知天下比我痛苦受難百倍的大有人在!”老伯見栗建華若有所思,心中便知她已心有所悟,笑道:“人生在世,悲傷,歡娛,惱怒,委屈,遺憾種種事略全都經曆一遍,這才是一個正常完整之人世,你仔細想想,在人生之中難道沒有歡樂之時,是否有失意之時,是否有傷懷之時,是否也曾有遺失錯落之憾?”栗建華心神一震,猛然想起綠林山之時,與尚如初在荒野之中朝夕相處,隻覺心中一股暖流流過,心胸之中蕩漾一股洋洋沾沾的興奮之意。臉上不自覺微微一笑。老伯自知她已安然無事,便道:“姑娘,你長的這般清麗脫俗,若你覺著孤獨,我倒說與你一個好的去處,城中的武家公子,形骸放浪,不拘一格。但為人甚好,常做一些鋤強扶弱之事,其人雖不得父母歡心,在城中窮苦百姓中倒是有很好的名聲!”栗建華莞爾一笑,道:“多謝老伯!”其實對於老人所說的武公子,卻是未放在心上。

此刻全城皆在搜捕凶手,金兵已經得到了訊息,畫了栗建華的畫像張貼的滿城街巷上都是,官兵們隻要遇著栗建華,定能將她認出。栗建華勢單力薄,惴惴不安的行走在大街上,忽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淙淙錚錚的金鐵相交之聲,顯是前方有變,她心中雖然好奇,但顧及此時處境,卻不敢往前探看,隻得沿原路返還。行至路半,一隊金兵正迎麵而來。這時要躲避已然來不及了。她心下一驚,但微一凝神細瞧,這些金兵臉色匆匆,卻不曾看她一眼。心道:“原來這些人是前去那邊增援去的!”當下心便鎮靜下來,伸手輕輕捋鬢角秀發,金兵從她身旁略過,也未認出她。栗建華心中一喜,兀自往前走去。還未走過兩步,剛剛從她身旁掠過的一個金兵扭轉身形,回首瞧了栗建華一眼,便大呼起來,道:“嘿,那女子,站住!”栗建華宛若未聞,隻顧往前走去,金兵心中大大起疑,忙喚住了前麵的幾名金兵,道:“來,那個人!”另外幾人細細一瞧栗建華身形,均覺有異,抽出刀來,往栗建華這邊走來。栗建華早已聽出拔刀之聲,心下一涼,覺著這次凶多吉少。幾人知道拿嫌犯栗建華武藝甚精,也不待探明她的身份,便舉刀砍來,反正城中首領已經說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幾人便想想借著人多之勢,殺了栗建華。栗建華聽風辨位,感到刀立即便要砍到肩頭,迅即後撤一步,這一來,恰巧使為首兩人的手腕硬碰硬的砍在栗建華的肩胛骨上,兩人均出全力,此刻腕骨震得巨痛,哇叫一聲。栗建華再撤一小步,借著身位相近,肩膀用力一抖,兩名金兵登時甩將出去。又有二人舉刀橫劈而來,而且這二人分立兩側,像剪刀一般劃過來,栗建華一凜,她剛剛由於撤步過深,這時要躍出這二人刀光籠罩,已絕無可能,她若舉劍格擋,卻隻能保護一側,另一側勢必要被刀劃傷。危機時候,豈容過多思量,栗建華本能往外一躍,又抽劍格擋左邊一柄刀。

眼見刀刃已然要劃破栗建華的右肋,隻聽:“當”的一聲,不是什麼擊中了鋼刀,持刀金兵虎口一震,刀刃偏過數寸,恰巧劃傷栗建華。栗建華趁勢往使出一招:“風拂楊柳”的華山本門功夫,劍劃過一個圓圈,把刀黏在劍上,等金兵苦於與栗建華劍力相抗,出其不意,直刺當胸,金兵恩了一聲,捂著胸口痛苦倒地。栗建華不曾使出全力,金兵隨性命無憂,這傷勢卻也夠他幾月消受。先前二人瞧出有人暗中相處,哆哆嗦嗦持刀自立,卻不敢攻上前來。這時也許是因城中另外也有緊急,沒有人來增援。栗建華向袖口中一伸手,向另外三人各射一枚金針。三人躲避不及,全都被身中了。栗建華冷冷道:“你們中了我的毒針,不找大夫醫治,小命兒就難保了!”三人一聽性命有憂,個個信以為真,趴在地上求爺爺告奶奶,要栗建華講解藥賜予他們,栗建華胡口說了幾味中藥,告知他們說配在一起便有奇效,官兵們聽了拔頭便往城中找大夫去了。其實栗建華這些針確沒有毒,栗建華隻想趕緊離開這危險之地。再者說,就算有毒,江湖之中的毒多為秘製,除非本門解藥,哪是尋常醫師所能救治的。

栗建華一時之間難以找到容身之所,適才在大街上又鬧出一大檔子事情,這時處境危機更甚。栗建華猛然想起老伯口中所說的那個武公子家。心中道:“我一人始終難以擺脫窘境,隻得向這人求助,隻望他真如老伯所言,是個好人!”說著便依照老人所言,來到武家。栗建華門童通報求見武公子,獲準進入,門童領著栗建華來到一處恬靜閑闊的屋子裏便自行退去了。栗建華這時心中才略略心安,想到日間有人出手相救與他,但那人究竟是誰?卻是怎的都想不出來!

栗建華見屋中羅列著各種書法繪畫,暗紅色的桌案,其上筆墨紙硯具備,栗建華小時也拜師學文,隻是她自小便將殺父深仇埋在心中,隻道學武才有昭雪之時,以是學武勤於學文。這時見到這時往昔日裏忽視的物事,感慨不已。心中卻是對這位武公子懷揣了三分好感。沒多時分,栗建華聞屋外有足音漸至,心料便是那武公子來了,站了起來。栗建華看著這屋陳設,本以為這武少爺必定是個謙和有禮,款款儒雅的年輕公子。卻不成想到竟是個長相出落有致的美貌少年,當下心中微微詫異,卻不表在臉上。

武公子一瞧栗建華的模樣,微微一怔,兩隻清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呆呆出神。栗建華道:“武少爺你好!”武公子這時才回過神來,施禮想請坐下。武公子麵帶微笑,道:“姑娘,你好,姑娘芳名可否見告?”栗建華道:“小女姓栗,微名建華!”栗建華本不想告知實情,但想到正要借武公子之力逃脫險境,心中不忍相欺。武公子目光中流出一種悲戚之色,迅即掩飾過去。道:“你就是華山掌門栗誌天之女,當年華山派名震天下,而如今卻……”說著黯然失色。栗建華微感詫異,華山派兩年之前慘遭滅門之痛,而今已經少有人談及華山一派,就算這少年見多識廣,但何以如此悲戚?難道華山一派與他還有什麼牽連淵源不成?道:“還未曾問武公子大名!”武公子淒然道:“小子喚作武觀!”栗建華嗯了一聲,續道:“武公子與我華山可有淵源?”武觀道:“在下十分仰慕華山一派,本想往華山登門拜訪,誰料到華山一派早已遭逢不虞,哎!我平生最欽佩的英雄便是令尊,我年幼之時,父親給我講一些江湖上的事跡,其中有不少便是令尊行俠仗義之事!未曾料到栗誌天前輩不幸英年殞命,連華山派也難逃厄運!”栗建華聽完才知,:“原來他是真心傾慕我父親才真般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