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四章:大孚靈鷲功(1 / 3)

秦居庸和林三翁同時變色,抬頭望去,隻見五個黑衣人,如蝙蝠般自洞頂的凹陷之處倏然飄落。

原來,這洞中雖然燈火通明,但是鍾乳林立,暗影森森,洞頂凹陷處吸附著黑衣人,原也不易發覺。

五個黑衣人如幽靈般落地,秦居庸頓覺寒意襲體,周身抖顫了一下。

不知何故,他的少衝穴和極泉穴痛楚稍減。

他暗自運氣,提防這些黑衣人突然襲擊。

可是黑衣人落地之後,並不攻擊,而是一動不動,其中一人說道:“林三翁,你果然沒死。”

林三翁見對手叫出他名字,怔了怔,隨即大笑道:“白幫主,別來無恙嗬!”

他說著左手食指虛晃,“嗤嗤”兩響,內力激射,解了封住小匡小瑤的穴道。

林三翁與她們相遇兩丈有餘,隔空解穴的功夫,的確是非凡,小匡小瑤穴道解開,往前急奔,可是手腳還不靈便,奔了兩步,差點摔倒,秦居庸不顧手臂酸痛,雙足一點飄掠過去,將她二人扶住。

黑衣人始終一動不動,冷冷道:“林三翁,你的命真大,那一掌沒打死你。”

林三翁顯然知道對手的厲害,不敢輕舉妄動,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黑衣人,沉聲道:“那一掌之仇我始終記著,我以為今生都沒機會報了,想不到你還能讓我遂了心願。”

黑衣人桀桀笑道:“好說,好說!”卻也不動手。

林三翁忽然大喝一聲:“那你就受死吧!”

話落,猛然拍出一掌。

掌風淩厲,威勢駭人。

然而,對麵五個黑衣人倏然不見了,林三翁淩厲的一掌落空。

林三翁呆了一呆,左肩已被擊了一掌,不由踉蹌退了三步。

黑衣人速度之快,直如鬼魅。

秦居庸已然看清楚,林三翁飛身一掌,五個黑衣人以令人不可思議的快,閃身躲到左右兩邊的鍾乳後麵,待林三翁一掌擊空,他們又自鍾乳之後突然閃現,一人擊中林三翁一掌,倘若他們五人同時出手,林三翁肯定受傷更重。

他們的速度,令秦居庸失色。他們的武功路數,秦居庸從未見過!

小瑤整個臉被黑布蒙著隻露雙目,小匡這時變了臉色,驚道:“紅羅陰風掌!”

黑衣人森然道:“姑娘小小年紀,見識倒是廣得很!”

秦居庸這時隻覺少澤穴“突突”跳了幾下,有些熱痛,心道:“神女宮主說過,心與小腸相連,這少澤穴乃是小腸經的終端大穴,此穴有異,大是不妙。”

於是便盤膝坐下,心意合一,默練天荒六合。

林三翁雖被擊了一掌,看起來並無大礙,冷然道:“紅羅陰風掌也不過如此。”

黑衣人陰陰道:“林三翁,你不要不識好歹,剛才我已經饒了你一命,快帶我去見你們穀主!”

林三翁忽然笑道:“有本事你們自己去找,要我帶你們去,做夢!”

黑衣人麵麵相覷,眼中已射出殺氣,另一人冷聲道:“林三翁,難道你真的不想活了?我們主人隻是想借穀主的大孚靈鷲功一閱!”

林三翁哈哈道:“大孚靈鷲功的秘笈,二十年前不是被你們偷走了嗎?”

黑衣人陰冷道:“那是假的。”

林三翁仰天大笑,笑聲在洞中激蕩,震得燈火也搖曳起來。這時,小匡忽然發出一聲呼哨,而且,極快地揀起地上的厚鋼刀,朝林三翁後背劃去。

小匡與林三翁相距極近,林三翁又背對著小匡,小匡這一刀,他無論如何避不開!

秦居庸心如冰凍,他做夢也沒想到小匡會偷襲林三翁,盡管他還不明白林三翁是什麼人,但是他隱隱覺得,林三翁對神女宮並無惡意。

這幫暗闖神女宮的黑衣人似乎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曾經偷走過假的大孚靈鷲功秘訣,這次又誌在必得。

照理,他們是林三翁的對頭,也應該是神女宮的對頭,小匡為什麼要置林三翁於死地呢!

經過剛才一戰,秦居庸已對林三翁生出好感,他想出手相救,已經晚了,小匡的鋼刀從林三翁的後頸一直劃到他的腰上,秦居庸瞪大雙眼,他想像著鮮血橫濺的淒慘情形——

然而,奇怪的是,林三翁的後背並沒有濺出鮮血,反而小匡斜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在一根岩柱上,鋼刀落地!

小瑤似乎也被這突變驚呆了。

林三翁轉身,淒然道:“小匡,原來你就是神女宮的叛徒。”

小匡從地上爬起來,她的嘴角已滲出鮮血,她走到一個黑衣人麵前,叫了聲:“幫主。”

黑衣人哼了一聲,道:“沒用的東西,這麼多年,連秘笈在什麼地方也查不出來。”

小匡低頭道:“幫主,大孚靈鷲功的秘笈並不在神女宮。”

黑衣人道:“難道這麼多年,宮主始終沒去過殺穀?”

小匡道:“沒有。”

“胡說!”黑衣人手指小匡,厲聲道:“宮主沒去過殺穀,她怎麼學會了大孚靈鷲功?”

小匡身軀一顫,說道:“這……”

便在這時,又有笑聲響起,秦居庸隻覺得眼前一亮,一個白衫婦女猶如天仙般落在眾人麵前,秦居庸脫口叫道:“神女宮主!”

林三翁退到宮主身側,躬身道:“小姐。”

來的確是神女宮主,她笑聲如鈴,說道:“白幫主,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學會大孚靈鷲功的?”

黑衣人見了神女宮主,不約而同退了一步,可是就在這時,隻聽“轟”的一聲巨響,神女宮主哈哈笑道:“白幫主,洞口已經封上,要出去就怕沒進來時這般容易了。”

小匡在見了神女宮主的時候便已躲到黑衣人的身後去。神女宮主冷笑數聲,說道:“小匡,我待你不薄,你卻要背叛我,你去死吧。”

“吧”字一落,神女宮主身形掠起,雙袖揮動,隻聽得“啪啪”數響,已與黑衣人各過一招,口中輕叱一聲,忽然間白影不見,黑衣人相顧尋找對手,一聲慘叫,小匡從黑衣人背後飛出,“啪”的摔在地上,一動不動,顯是死了。

燈火搖晃,神女宮主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再看小匡,血從她的嘴角流出。

黑衣人退了幾步,驚恐道:“你這是什麼武功?”

神女宮主微微道:“這就是你們主人做夢也想得到的武功。”

黑衣人這時伸手,扯掉罩住臉龐的蒙巾,秦居庸看到,這五張臉,都因了驚恐而顯得有些變形。

秦居庸從這五張臉上一一掠過,忽然,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注視著一張臉,自己的臉也因了憤怒而扭曲,憤然道:“你……你!”

原來,這五個人中,有一個竟然就是在建陽城外將秦巨靈騙殺的小孩!

小孩雙目閃著凶光,冷冷道:“沒錯,我就是殺你四哥秦巨靈的人。”

秦居庸變得很冷靜,一字一頓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小孩道:“我是紅羅幫副幫主李葉,要報仇,就動手吧。”

想起秦巨靈慘死,秦居庸腦門衝血,緊握雙拳,指關節發出“咯咯咯”的響聲,他的目光燃燒,怒視著李葉,咬牙道:“為什麼要殺我四哥?”

李葉的臉上帶著稚氣,此時卻顯得陰冷和殘忍,他眼露凶光,冷然道:“主人要殺的人,一定得死!”

秦居庸心中一凜,恨恨道:“主人是誰?”

李葉陰陰一笑,並不回答,身子箭一般射向秦居庸,掌風隱然,甚是驚人。

秦居庸與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正欲出掌相迎,忽然想起李葉使的乃是毒掌,那日在建陽城的破廟裏,他不經意的兩掌,就將他們兩匹坐騎擊斃。

倘若自己與他對掌,難免中毒,便欲閃身躲開。

不曾想林三翁見李葉聲勢駭人,又知秦居庸體內異種真氣衝突,不知他能否迎敵,於是見李葉射出,左掌便迎了上去。

砰!雙掌相交,李葉一個翻身飄開。

林三翁隻覺李葉的掌上並無多大勁道,正要順勢拍出一掌,掌心一陣麻癢,不由大吃一驚。

李葉一招得手,冷笑道:“林三翁,你已中了我的毒掌,要活命,就乖乖的別動!”

林三翁翻掌一看,果見半隻手掌已呈漆黑狀,他大怒,不顧毒性蔓延,側身擊出一掌。這一掌林三翁用足了力,呼呼生風。

李葉閃身一躍,左臂一甩,“疾”的一聲,卻從袖中射出一根紅綢,紅綢的端梢係著一個金鈴,金鈴上有鋒利的刀片突出。

鈴聲刺響。

林三翁肉掌哪敢攖其刀鋒,收掌,半根銅尺自袖中滑出,當的一響,金鈴擊偏。

林三翁使了兩招,已覺整條手臂不太靈活,顯然是中了毒掌之故。

林三翁臉色微變,沒想到李葉的毒掌竟如此厲害。

隻見李葉冷笑著,紅綢一收一吐極是自如,嗡嗡聲中,紅綢又蛇一般擊向林三翁胸口。

林三翁大駭,揮動銅尺,當當兩響,堪堪擊退金鈴,可是,紅綢突然一軟,金鈴下墜,下墜的過程中又突地一挺,金鈴巨撞他腿上的“陰穀”穴。

林三翁連退,頓顯狼狽。

“讓我來!”一聲輕叱,陡地從斜側伸過一隻玉手,瞅準金鈴抓落。林三翁得此空隙,左手在右臂上“噗噗噗”點住三處大穴,阻止毒性再往上蔓延。

伸手朝金鈴抓落的乃是神女宮主,隻見她玉指纖纖,發出閃閃金光,似是戴著金蠶絲套。

神女宮主抓住金鈴,用手一抖,呼的一下,朝李葉反擲過去。

速度之快,竟是不比他擊出時遜色。

李葉萬沒料到這金鈴竟會反噬自己,燈光下,隻見金鈴突出的刀片閃著陰寒之氣。

李葉知道這些刀片上都喂有劇毒,若被割破皮膚,隻能一命嗚呼,因此驚呼一聲,甩掉紅綢,斜斜躍開。

那金鈴夾著嗚嗚的嘯聲破空,最後“噗”的一聲,嵌入遠處的鍾乳之中。

神女宮主這一擲的力道之勁,實是匪夷所思,眾人均吃一驚。

秦居庸心道:“李葉殺我四哥,可不能讓他死於宮主之手。”

於是,跨步而出,冷然道:“李葉,今日我要替四哥報仇了!”

一掌拍出。

李葉剛才偷看過他與林三翁之間的決鬥,知他掌力渾厚,兩足一點,往右邊逃去。

“哪裏逃!”秦居庸一個起落,便追了過去。

李葉輕功甚好,但秦居庸已今非昔比,幾起幾落,已攔在李葉前麵。

那邊,呼喝之聲又起,顯然是神女宮主跟紅羅幫四大高手比拚起來。

秦居庸雙掌一挫,一股掌風直擊過去,李葉一鶴衝天,掌風雖隻掃到他的鞋跟,也覺隱隱生痛,心中大是駭然。

暗道:“幾個月不見,這小子的功力竟精進如廝!”

他落在一根鍾乳尖頂,眼望秦居庸,見他那副樣子,知道他定以性命相搏,替兄弟報仇,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懼怕來。

秦居庸見李葉不肯下來,猛喝一聲,雙掌平推,使出天荒神功中的五梅沉江,轟的一響,那鍾乳被他擊斷,轟然倒地。

李葉掌影變幻,有如泰山壓頂之勢,直擊秦居庸頭頂。

秦居庸內力強過李葉,但對他的毒掌卻是頗為忌憚,目光瞥處見剛才被神女宮主擲出的紅綢就在身後,迅速撿起,運勁一抖,“嗤”的一聲,由於綢端的金鈴已深入岩石,秦居庸用力一扯,扯斷紅綢。

他聰明絕頂,剛才見李葉使過紅綢,胸中了然,紅綢一抖,絞成索狀,迎著李葉分擊他胸口“神封”穴和腹部“四滿”穴。

李葉此時門戶大門,但聽啪啪兩聲,“封神”和“四滿”兩穴被秦居庸的綢索擊中,然而,李葉卻恍若不覺,雙掌立變,一掌擊秦居庸後頸,另一掌擊他左乳。

秦居庸大驚,側身急閃,幸好輕功了得,才避開李葉的毒掌。

李葉甫落地,變掌為抓,右臂一長,向他臂上抓來。

秦居庸雖然恨極李葉,但他卻不想立時殺他。

他清楚,秦家慘案定有巨大陰謀,而李葉隻是其中一顆殺人的棋子,他想先行製服他,從他口中逼出真相,找到真凶。

因此見李葉抓來,並未再使“五梅沉江”,而是使了一招“無諸刀法”中的“香車寶馬”。

“香車寶馬”本是刀法,如今秦居庸以掌代刀,卻也將李葉的來勢盡數化解,又逼得他倒退數步。

剛才倆人相距太近,秦居庸無法施開綢索,如今見他一退,右手一抖,紅綢平然直刺,這回他將無諸刀法中的“無諸九刀”運用到綢索之上。綢影重疊,分刺對手九處穴道。

數聲輕響,綢尖齊中九處穴道,然而,李葉卻對他的點穴絕無反應,仿佛他身上沒有穴道一般。

秦居庸暗暗納悶,這種功夫他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禁心存幾分怯意。

李葉何等聰明,幾招下來,見秦居庸未使殺手,已然明白他的心意,冷笑數聲,雙掌翻起,手掌心隱隱帶著一股黑氣,勁風逼人。

秦居庸知他毒掌厲害,不敢硬接,便抖動綢索與他纏鬥。

如此一來,倆人竟鬥得難解難分。

秦居庸剛才與林三翁一仗驚心動魄,此刻李葉的武功竟比林三翁還要強上幾分,再加上他掌中含毒,更是難以對付。

不過,十餘招後,秦居庸已漸漸占了上風,他時而以掌代刀,使出無諸刀法中的招式,時而隨意出掌,由於內力渾厚,或拍或削,或揮或推,都極具威力,對手根本無法近身傷他。

這樣一來,秦居庸信心大增,內心不由大為得意——昔日在他看來根本無法戰勝的對手,如今卻被他玩於股掌之間……

想道:“幸好青城派掌門晦吟暗下毒藥,又令我們誤入黑洞,梅山五洞才將本身功力傾囊相授,還令我學會絕世神功天荒六合,這真是天意……”

接著又想:“為了我,李曼殊得了絕症,不知神女宮主有沒有將她救活,秦居庸嗬秦居庸,你真是個小人。

“你得以武功大進,卻使梅山五洞功力盡失,且李姑娘生死不明,還在這裏暗暗得意?”

秦居庸本來全神招架,此時心念分散,出手稍遲滯,突見李葉右掌帶著黑氣輕飄飄當胸按來,似剛實柔,走的乃是“柔掌”一路,忙躍開兩尺。

李葉右掌按空,左掌突地出掌,同時身形一晃,猶如右掌暴長了兩尺,已緊跟到秦居庸身前!

他再退兩尺,李葉左掌又變回右掌,還是跟定他,離他胸口僅半寸。

秦居庸連退數次,仍是無法擺脫,這一驚非同小可。

李葉變幻一次手掌,勁道卻增強一份,手掌也愈來愈黑,顯是掌中之毒越聚越多。若是以前,秦居庸早就亂了方寸。

現在他卻處驚不亂,見李葉一掌緊接著一掌,一掌比一掌迅捷威猛,但每兩掌銜接時,總有那一瞬的空隙。

對常人來說,這空隙不可能為對手造成機會,可是秦居庸的修為已到上乘境界,他的出招或是閃避均能以對方的速度來調節自己。

就像有人突然襲擊他,他不禁會做出自然的條件反應,而且相應的穴道會自行封閉一樣,當他感覺對手有可乘之機的時候,他同樣不會放過。

這時,李葉右掌貼胸拍出,左掌尚未跟進,秦居庸瞅準空隙,手臂一抖,紅綢如蛇信般從空隙當中鑽了進去,隻聽啪啪兩聲,李葉的手臂已遭紅綢兩擊。

哪知李葉並不因此止步,拚著被紅綢捅穿胸膛,也要將毒掌擊中秦居庸。

這完全是不要命的兩敗俱傷的打法,秦居庸眼見毒掌當胸按來,一撒紅綢,雙掌錯落,右掌一招“香車寶馬”,右掌一招“石破天驚”,一守一攻,以阻止李葉的攻勢。

李葉隻覺秦居庸周身築起一道銅牆鐵壁,砰的一聲,他左掌擊出,根本無法沾到秦居庸的手掌,肋下一麻,隨後一股勢道極強的勁力如鋼錘般擊過來,他悶哼一聲,身形一晃,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秦居庸見李葉身形搖晃,袖中又有暗器射出,急忙低首旁躍,雙掌平推,又使一招“五梅沉江”。

李葉實在是黔驢技窮,見秦居庸渾厚無比的掌力當胸撞來,避無可避,頓時心如死灰,雙目一閉等死。

可是掌力並沒有將李葉震死,秦居庸這時極泉穴一陣刺痛,掌鋒一偏,轟的擊在李葉身側的岩柱上。

李葉何等的經驗老到,他眼未睜,已清楚這是他反擊的絕好時機,黑氣森森,無比迅疾的一掌,朝秦居庸當胸按去!秦居庸哪料到體內異種真氣劇烈衝突時絕無先兆,呆了一呆,就見李葉的黑掌幽靈般拍到。

秦居庸大駭,本能地後退,但速度還是慢了。

李葉的掌風尚未擊到身體,已覺肌膚生痛!

秦居庸心中絕望,歎道:“爹娘,孩兒無能,不能替你們報仇了。”

眼看這一掌就將送了秦居庸性命,亮光閃處,從秦居庸身後倏然射出一道銀光,接著“噗”的一聲,銀光沒入李葉腹中。

李葉身在空中,被銀光一擊,半寸也無法再進,頹然墜落!

秦居庸愣住——

見李葉腹中,插著的乃是小瑤的半截帶柄的薄刀。

他回頭,身後是一塊比他的身體稍高的岩石,看不見神女宮主、小瑤和林三翁。可是他知道,薄刀擊中李葉的人肯定是宮主,隻能宮主才有這份修為。

李葉最後慘笑道:“秦居庸,你終究不能親手殺了我……”嘴唇一動,血汩汩流出。

秦居庸茫然注視著李葉,喃喃道:“你不要死,你還沒說出主人是誰……”

可是,李葉沒有任何反應,他死了。

秦居庸長歎一聲,聽得身後傳來數聲狼嚎般痛叫,令人毛骨悚然,隨後又聽神女宮主冷冷說道:“白扶疏,快說,主人是誰!”

接著,狼嚎又響,似是有人被活活割肉熬油般。

秦居庸最後恨恨看了一眼死去的李葉,轉過岩石,又行了七八步,不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這邊的決鬥已經停止,明亮的燈光下,紅羅幫的四個黑衣高手被紅綢綁在石柱上,可以想象定有過一番驚心動魄的決鬥。

而令秦居庸心驚的是,這四個高手的雙臂都已經被人砍落,掉在自己的腳邊。

他們被紅綢綁住,而且穴道被點,因此,盡管雙臂被砍,卻也無法掙紮,發出一陣陣的嚎叫,臉扭曲成極度恐怖的樣子。

那把厚鋼刀就在神女宮主手中,刀尖正滴著血。

林三翁盤坐一邊,他中了李葉的毒掌,此刻仍在自行逼毒。

小瑤卻倒在一邊,不知是死是活。

剛才秦居庸一心與李葉拚鬥,全沒想到神女宮主一人已將紅羅幫四大高手製服。

秦居庸遠遠的站住,目注這令人恐怖的情形。

隻見神女宮主此時長刀脫手,刀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砍在一人的大腿上,刀飛回,血跟著迸濺。

白刀、紅血。

燈光下猶如彩虹般炫眼耀目。

啊——

慘叫聲同時響起。

“白幫主,說不說?”神女宮主的白衫上沒有濺上一滴血,她神態自若,對手的慘叫她恍若未聞。

秦居庸望了她一眼,即把目光移開,想道:“這樣做未覺太殘忍了。”

隻見這四人雙臂被砍,有三人已經痛暈過去,沒有痛暈而又被神女宮主腿上砍了一刀的是個老者,他雙目射出戾氣,慘叫一聲後,口一張,“呸”的一聲,一口鮮血被他用內力凝成血團,射向神女宮主。

這一下變化又急又快,但神女宮主側身一讓,便即避開,刀影一現,又砍了他一刀。

依舊是白光紅血。

但這個被稱作白扶疏的紅羅幫幫主卻沒有發生慘叫,也許他已經痛得麻木。

他的神誌卻依舊清醒,說道:“你再怎麼折磨,也休想我說出主人是誰!”

神女宮主冷笑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白扶疏搖頭,無力道:“你永遠也猜不到的。”

神女宮主忽然大叫道:“李照海,你給我出來!”

秦居庸驀地聽到她叫出李照海,渾身一震,吃驚地盯著神女宮主,不知她此話何意。

很快,他就明白,神女宮主此話是指他們的主人是李照海。

秦居庸頓時凝神斂氣,心中驚疑,難道李照海已經在洞中?

他轉頭望著白扶疏,看他怎麼說。

隻見白扶疏慘笑道:“宮主絕頂聰明,可你還是猜錯了。”

不知為何,聽他這一說,秦居庸覺得有些失望,盡管他還沒能揭開奪命魔簫的真相,但他始終對江湖傳言耿耿於懷,以為李照海才是真正的幕後操縱者。

神女宮主又哼一聲,說道:“白幫主,如果你說出真相,我可以一刀了結你性命,不然,我會在你身上再砍百刀千刀。”

白扶疏咬牙道:“你這個惡魔,我二十年前就應該殺了你。”

神女宮主冷笑道:“白幫主,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坦白,告訴你,李照海才是惡魔,為了得到大孚靈鷲功,他可以把你們一個個送入地獄。”

白扶疏又“呸”了一聲道:“李照海是個卑鄙小人怎能跟主人相提並論。”

秦居庸聽他罵李照海,心中湧起莫名的衝動。

神女宮主剛才自己罵李照海是惡魔,可是聽白扶疏罵他是卑鄙小人,說道:“他怎麼是卑鄙小人了?”

白扶疏白了她一眼,並未回答。神女宮主踱了幾步,冷冷一笑,接道:“你是說李照海為了逼秦九刀說出秦家祖傳的武功秘密,而做出禽獸不如之事嗎?”

秦居庸雖多次聽到這個江湖傳言,如今聽她說來,不免又是渾身一顫。

白扶疏由於失血過多,也昏了過去。

神女宮主寒光閃動,朝他右腿又砍一刀,白扶疏慘叫著醒來。

神女宮主怕他失血過多而死,伸指疾點他的穴道,不讓鮮血迸濺出來。

白扶疏臉色蒼白,看起來已是氣息奄奄,神女宮主森然道:“你說,為什麼李照海不能跟你主人相提並論?難道李照海真的是天下最卑鄙的人?”

這回,白扶疏自知不久人世,他雖然對眼前這個令他慘死的人痛恨不已,但他還是將不願說的話講了出來,隻聽他喘息道:“李照海當然是天下最卑鄙的人,為了逼秦九刀說出真相,他可以做出豬狗不如之事,而我們主人。

“盡管千方百計想得到大孚靈鷲功的武功秘笈,可這是主人應該擁有的,是你爹厚顏無恥,將秘笈據為己有……”

說道這裏,突然燈光搖蕩,寒芒如電,白扶疏戛然而止,咽喉被一物擊穿。

擊穿白扶疏咽喉的,是一截銅尺。

林三翁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

神女宮主注視著林三翁,半晌才說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林三翁中毒的手臂已經能運動自如,他對神女宮主道:“小姐,難道你相信他的胡說八道?”

神女宮主的目光很冷,說道:“信不信是我的事,你為何不讓他說完?”

林三翁道:“小姐,你有什麼不明白,應該去問穀主。”

神女宮主道:“爹從不肯說。”

林三翁歎道:“既然穀主不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神女宮主道:“白幫主要說,為何不讓他說?”

林三翁道:“因為他說的不是真的。”

神女宮主眼光一跳,問道:“你知道真假?”

林三翁點頭道:“是的,這件事隻有我跟穀主兩個人知道。”

神女宮主沉思了一會,道:“那麼你說。”

林三翁道:“穀主交代過,他自己會跟你說的。”

神女宮主默然道:“這麼多年,爹為什麼不肯見我?”

林三翁看了看小匡,又看了看小瑤,歎道:“穀主說得沒錯,神女宮一定有叛徒,且不止一個,現在,她們死了,我可以帶你去見穀主了。”

神女宮主歎道:“我早就覺察小匡懷有異心,沒想到小瑤竟然也背叛了我。”

他們一問一答,直把秦居庸聽得雲裏霧裏,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秦居庸最關心的是李曼殊,他走到神女宮主麵前,問道:“宮主,李姑娘她……”

神女宮主微微一笑,道:“我答應過你,當然會將她救活的。”

她這一笑,臉上充滿了柔情,跟剛才陰冷之情仿佛判若兩人。

秦居庸知李曼殊無恙,大喜過望,剛說了句:“多謝宮主。”就見神女宮主臉色大變,鋼刀脫手,手捂腹部,顯是痛苦之極。

秦居庸驚道:“怎麼啦?宮主。”轉頭四望,以為被人暗算。

四周無人,也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