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八章:馬嵬坡(1 / 3)

樓玉樹雖然隻跟秦居庸過了一招,可對秦居庸的武功異常驚駭,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鐵籠。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武功修為,別說像他這般年輕的同齡人,就算放眼整個武林,他也可以稱得上是一流高手。

可剛才與秦居庸一對掌,隻覺對方掌力渾厚,遠在自己之上,不僅一掌將他逼開,而且被自己視為異物的紫綢也在對方的一掌之下斷為兩截。

對秦居庸,他是又忌又怕又恨,眼見他在鐵籠中與李曼殊卿卿我我,仿佛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馬上下令射箭。

然而,當他說出那個“射”字後,弓箭手並沒有聽他的命令射箭,而是一個個都倒了下去。

秦居庸、李曼殊、宮雪花及梅山五洞本來圍在一起,秦居庸與李曼殊傾訴心裏話,倆人的心裏充滿了幸福,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八個人中,隻有秦居庸有能力繼續活下去,但他想到大家都將慘死箭下,自己活著也沒意思,便也不想活了,聽到樓玉樹喊了最後一個“射”字,以為死定了,一把將李曼殊抱在懷裏。

箭矢並沒想象的那樣射來,弓箭手卻紛紛倒下了,秦居庸大喜,知道發生了意外,欲越籠而出,製住樓玉樹,可是,李曼殊雙目緊閉,不知發生了意外,緊緊抱住秦居庸不放。

樓玉樹大驚失色,眼見弓箭手倒下,另有一些人站起來,他目光一掠,看清這些人一共有十三個,他沉聲喝道:“什麼人竟敢擅闖紅羅幫!”

一人哈哈大笑,說道:“什麼紅羅幫,就是皇宮也敢闖!”

笑聲驚醒了鐵籠中閉目等死的眾人,李曼殊睜眼,見弓箭手已全部倒下,第一個反應是:有人來救他們了!她見自己還緊緊抱住秦居庸,臉色緋紅,急忙鬆手。

秦居庸轉身望去,見這十三個人個個身穿道袍,其中一人方瞳漆發,銀須及胸,其顏如童,身穿一件舊道袍,手持拂塵,肩上斜背一柄長劍,秦居庸不由脫口叫道:“晦吟道長!”

晦吟朝秦居庸微微一笑,說道:“秦公子,我們來遲了。”

梅山五洞和李曼殊也認出了晦吟,楊黑叫道:“臭道士,你真是陰魂不散,又想怎樣害我們嗬!”

晦吟哈哈笑道:“隻要我一日沒收秦公子為徒,便會永遠纏住你們的。”

秦居庸見跟晦吟一起的是十三個人,馬上想起一件事,暗道:“道長說過青城派的鎮派武學天地盤旋十三象需十三個人同時修煉,他們十三個人在一起是否已練成了這門武功……”

他很想見見青城派的鎮派武功,可是想到樓玉樹甚是陰險,叫道:“晦吟道長,快離開這裏,你們走吧!”

晦吟不再理他們,十三個人已經圍住樓玉樹,晦吟冷冷道:“打開鐵籠,放開他們!”

樓玉樹並不害怕,他淡淡道:“道長,紅羅幫與青城派並無過節,你這般行事,卻是為何?”

晦吟道:“秦公子乃是青城派弟子,你放了他,我們就走。”

樓玉樹笑道:“秦公子幾時變成青城派弟子的?”

梅山五洞聞聽此言,卻要開口大罵晦吟,可是身在此種境地,他們也希望晦吟能將他們救出去,便沒一人說話。

隻見晦吟回身一指被樓玉樹點了穴道定在原地的白玉蟾,恨恨道:“要不是她,秦公子早就上了青城山了。”

樓玉樹何等聰明,馬上反應過來,說道:“既然是她破壞了道長的大事,你殺了她就是。”

晦吟“哼”了一聲,道:“殺不殺她是我們的事,你要做的,是立即放秦公子出來!”

樓玉樹不笑了,道:“道長這是在威脅我嗎?”

晦吟道:“如果你不想死,隻有這樣做。”

樓玉樹默默地轉身一周,盯視一遍圍住他的十三個人,這十三個人,個個神情嚴肅,手中的兵器各不相同,站立的姿勢和方位也甚奇特,無形中仿佛組成了一個陣法。

隻聽晦吟接道:“這是青城派開山祖師所創的武功絕學天地盤旋十三象,剛才你那二十五名箭手卻經不起一招,你若不信,可以出手試試。”

樓玉樹暗暗心驚,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道長,請你不要忘了,這是紅羅幫總壇,你們隻殺了區區二十五名弓箭手,你知道這四周埋伏著多少紅羅幫的高手嗎?”

頓了頓,冷冷道:“道長,若是識相,馬上離開這裏,不然,隻怕是進得來,出不去了。”

秦居庸剛要行動,聽樓玉樹這一說,又改變了主意,心想:“此人詭計多端,以他的武功,自己也沒有把握一擊而中,倘若黑暗中再埋伏無數弓箭手,亂箭齊發,大家仍是死路一條。”

秦居庸自剛才與李曼殊相互傾述一番肺腑之言,已下決心跟她同生共死,在沒有把握確保大家安全的時候,他不會輕舉妄動,他再次叫道:“道長,你們還是走吧。”

晦吟注視著樓玉樹,朗聲說道:“秦公子,你不要勸我們,要是沒有把握,我們就不來了,這天地盤旋十三象乃是罕世絕學,我說過要將它傳授於你,就一定要做到。”

本來,以樓玉樹的卓越輕功,就算十三位高手圍住他,在對方沒有出招之前,無論如何他都可以全身而退,但他向來極為自負,也雄心勃勃,想做天下第一。

剛才在秦居庸手下吃了虧,信心受挫,幸好秦居庸被鎖在鐵籠中,殺他乃是輕易之事,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青城派十三人突然出現,聽晦吟所言,他要將青城派的鎮派絕學傳給秦居庸。

秦居庸原本就強於自己,若再學得這武功絕學,那自己做天下第一的願望無論多少年也實現不了。

於是,他並不逃走,而是要再作一搏。

他逼視著晦吟,冷冷道:“這麼說來,你們是死也要死在這裏了!”

樓玉樹很後悔,他後悔自己太大意,隻準備了二十五名弓箭手,剛才他說四周還埋伏無數高手,他這是嚇唬人的,其實他並沒有在周圍布下埋伏。

他後悔的還有一點,後悔沒有在周圍再埋伏高手。

幸好他撒謊的神技也是爐火純青,連晦吟也信以為真,不敢輕易出手。樓玉樹指望自己能將晦吟道長嚇走。

晦吟顯然沒有耐心,拂塵一指,喝道:“你究竟放不放他們?”

樓玉樹仍舊道:“不放。”

在他這般回答的時候,其實他內心已緊張到了極點,他明白自己這樣說,對手肯定會發出超出他想象的一擊,所以,他凝神斂氣,全身高度戒備,真氣流貫周身每一處關節,他要以靜製動,在對手攻擊的一刹那再出手。

然而,奇怪的是,那十三個人並沒有出招,樓玉樹心念一閃,忽地驚喝一聲:“還不出招!”

誰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從腰間抽出長刀,長刀又如何劈向對手的,隻覺得銀光一閃,樓玉樹手裏的長刀已沾了鮮血。

血,當然是對手的鮮血。

刀尖朝下。

鮮血順著刀尖滴落。

他的身後有三個人倒下。

他這一刀,不是砍向身前,而是砍向身後。

圍住他的人,隻剩下十個。

晦吟的臉色變了。

樓玉樹抽刀出刀,晦吟沒有動過,他的拂塵仍是那樣指著樓玉樹,隻是臉色蒼白。

他為什麼不動?

為什麼不出招?

不是說他們十三人已經練成了青城派的絕世武功了嗎?

樓玉樹心中狂喜,他剛才見對手沒有出招,就預感晦吟所說的什麼青城派武功並非無敵天下,於是他搶先出手了。

他從對手的呼吸中判斷出身後的三個人的武功最弱,他隻想以最快的速度殺了其中的一個,以便破了對手的陣法,可是他沒有想到,他這一刀居然殺了三個人。

三個人無聲倒下,另外十個仍舊站著沒動。

他們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仿佛倒下的人跟他們無關。

或者,他們根本不在乎少了三個人。

他們的這份鎮定自若,連樓玉樹也感到害怕。

樓玉樹再次出刀,又有三人倒下。

這一次倒下的三人在他左邊。他的刀由於沾滿了鮮血,所以,長刀幻出的不是銀光,而是絢爛的霞光。

長刀的刀尖依舊朝下。

刀尖依舊滴血。

站著的人依舊沒動。

晦吟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刀,隨著血從刀鋒緩緩流到刀尖,最後滴落地上。

晦吟收起拂塵,目光隻看地上不看對手。

樓玉樹一刀又殺了三人,但他的心卻突然收緊了。

他被對手的鎮定驚呆了,另一個念頭在心中飛速閃過,也許他們已有必勝的把握,哪怕他們隻剩最後一人,也可以贏我!不然,他們絕對做不到如此自信!

長刀第三次卷起炫目的光芒,這一刀,樓玉樹劈向右邊。

右邊三人應聲仆地。

十三個人,隻剩下麵對他的四個人。

樓玉樹的眼裏充滿了血絲。

殺人,對他來說極其平常,而像這次,盡管對手看著他殺人而不出手阻攔,也沒有向他攻擊,迫他始終將身體保持在巔峰狀態,時刻防備對手致命的一擊。

雖然他的每一刀都輕而易舉殺了三個人,可他的神經卻差點要崩潰了。

他以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他對麵的人。

這四個人,除了晦吟道長將拂塵收至胸前,其他三人的姿勢一點也沒變。他們的目光裏沒有恐懼,但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

樓玉樹忽然覺得自己的長刀很沉,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他有一種可怕的預感,他的長刀再劈出時,必將遇到非常強大的狙擊!

他持刀的手微微抖了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除了他的刀和在他刀下倒地的人,他是第一個站著移動的人。

他動,晦吟也動了。

晦吟往前邁了一步,平靜道:“你已經殺了九個人,想這樣就走?”

樓玉樹如遇鬼魅。如果他退了一步之後,他們沒有反應或者也退後,那麼,他的長刀就會第四次卷起血光,不料晦吟逼了一步,樓玉樹頓時覺得剛才的念頭無誤:他們是胸有成竹,晦吟之所以沒有出手,是因為他不知道怎樣打開鐵籠救出秦公子……

他的聲音有些變了:“你想怎樣?”

晦吟依舊平靜道:“放了秦公子,我可以不殺你。”

“好,好,我放了他們。”他的聲音在抖,刀尖也在抖。

刀尖的血已經凝住。

晦吟緩緩地又伸出拂塵,指住樓玉樹,冷冷道:“你不要再耍花招。”

樓玉樹的額頭已滲出冷汗,他現在才體會到,怕死是什麼滋味。

他的信心已經崩潰,再也沒有勇氣再出刀,隻覺得身心疲憊,甚至連握刀的力氣也沒有了,手一鬆,長刀就要落地——

就在這時,突覺眼前一晃。

寒芒乍現。

一道刀光,極快地,從三個人的脖子上劃過。

刀光不僅來得突然,而且快,比樓玉樹剛才殺人的刀光更快。

刀是短刀,短刀劃過三個人的脖子後,又朝晦吟的脖子飛去。

晦吟一心注意樓玉樹的長刀,沒想到斜地裏又有刀光閃現,電光石火的一瞬,晦吟已反應過來,原本指向樓玉樹的拂塵朝刀光揮去,叮的一聲,短刀竟被拂塵的銀絲反彈回去。

樓玉樹剛才驚得長刀脫手,但見情形有變,刀未落地,順勢一腳,正好踢在刀背上,力大勢猛,呼的一下,長刀挾著勁風直捅晦吟腹部。

長刀脫手,短刀閃現,接著腳踢刀背,這幾下變化幾乎同時發生,好像樓玉樹早有預謀。

然而,長刀並沒有紮進晦吟的腹部,晦吟右手一揮拂塵,將短刀彈回,也算準樓玉樹接下去有此一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快,左手拔劍,一招“霜雪滿天”,劍影閃爍,身前有如一道劍屏,當的一聲,也將長刀擊飛。

晦吟在間不容發之際化解了致命的兩刀,也是驚出一身冷汗,斜退兩步之後,站定。

卻見眼前多了一人,此人藍衫藍褲,腳蹬白底黑幫布鞋,他的手裏握一把刀,刀很短,隻有七八寸長。

刀雖短,但是很鋒利,剛才就是這柄短刀,割斷了僅剩的四個人中三個人的喉管,那三個人已經倒在地上。

這麼短又這麼快的刀,晦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道:“你就是殺了秦化宇的沈飛?”

沈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他點頭搖頭各說明了什麼。

樓玉樹笑道:“沈飛,你怎麼回來了?”

沈飛毫無表情道:“我不回來,你已經死了。”

白玉蟾的穴道已被沈飛解開了,她走過來道:“沈大哥,樓玉樹他,他想欺負我……”

沈飛道:“我都看見了。”

樓玉樹驚道:“你,你早就回來了?”

沈飛歎道:“你剛才為什麼不一口氣殺了十三個人,非得等晦吟道長恢複功力……”

白玉蟾道:“沈大哥,樓玉樹他背叛師父,你殺了他。”

沈飛道:“玉蟾,如果我不知道他跟我一樣是百神宮的天魔,我一定殺了他替你出氣,既然我跟他是同門,怎能互相殘殺呢。”

從沈飛出現的那一刻起,秦居庸就認出他就是在玉山客棧殺死二哥秦化宇的凶手,他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眼中有怒火噴出。

他走到鐵籠邊,準備隨時越籠而出,殺了沈飛替二哥報仇。

李曼殊靠著他,站在他身側,再旁邊是宮雪花和梅山五洞。

沈飛稍稍轉身,盯著晦吟問道:“道長,剛才你們一招殺了紅羅幫二十五名高手,那是什麼功夫?”

晦吟不答,望著地上的十二具屍體,滿臉痛惜。

沈飛又道:“那就是你說的青城派的失傳武學天地盤旋十三象?”

晦吟仍不答,但可以感覺到,他的眼中已盈滿了殺氣。

“青城派雖然十幾年前敗在豐城雙劍手下,可是道長使的天地盤旋十三象實是武林奇功。若能發揚光大,青城派仍會是江湖中誰也不敢小覷的大門派。”沈飛道。

“哼,你這是在逼我走?”晦吟冷冷道。

“我不是逼你走。”沈飛道:“我不想這麼好的武功從此失傳,也不願青城派從此消失。”

晦吟忽然笑道:“年輕人,你的刀法確實出類拔萃,可它還不足以嚇退老夫,今日老夫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把秦公子帶走!”

沈飛又搖頭道:“道長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絕不是我們兩個人的對手!”

他說的很堅決,他說的兩個人當然是指他和樓玉樹。

晦吟沉吟了一會,道:“你這麼有把握?”

沈飛道:“當然。”

晦吟也是心念電轉,想道:“這小子肯定是心虛,才巴不得我走,我可不上他的當,但自己不知道鐵籠的機關,就算打敗他們,也不一定救得出秦公子,況且,這是紅羅幫總壇,難保不會發生別的意外,可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他想了想,說道:“好,那老夫就跟你們一戰,不過,要是你們輸了,就得打開鐵籠放他們走。”

沈飛道:“隻要你能贏得了我們雙刀,一切由你說了算。”

晦吟見沈飛不是言出無信之人,拂塵一擺,便要出招,樓玉樹忽然道:“慢!”

晦吟道:“要是你怕死,就乖乖地放了秦公子。”

樓玉樹笑道:“放屁!誰怕你了?我也有一個條件。”

晦吟道:“什麼條件?”

樓玉樹道:“如果你輸了,你就得說出什麼天地盤旋十三象的武功秘笈之所在。”

原來樓玉樹剛才聽沈飛對晦吟的天地盤旋十三象大加讚賞,而且他們能夠在無聲無息間將二十五名弓箭手一舉擊斃,這等功夫,實乃天下奇功也。

他突起貪婪之心,想將之據為己有,以便為他日後稱雄做準備。

天地盤旋十三象乃是青城派祖宗留下的武功絕學,失傳已經一百多年,不久前才被偶然發現。

這些武功刻在墓穴裏的石碑上,原本要十三人一道修煉,一共十三招。

晦吟找到失傳的絕學後異常激動,但他經過七天七夜的參悟之後發現這套武功比他想象得還要精深博大,並非短時間能參透,或許得花上幾十年的時間。

如此一來,晦吟想以此很快打敗豐城雙劍並使青城派重登武林泰鬥之位的念頭便難實現,他意識到這是一件任重而道遠之事,不能操之過急。

不然,江湖中的宵小之徒或心懷叵測之人便會來偷搶,於是他留下弟子在墓穴裏參悟武功,自己隻身來到江湖上,欲尋覓一個天資過人的武學奇才來繼承青城派的武學,重振青城派聲威。

那日在武夷山巔,無意間看到秦居庸與青城派的對手豐城雙劍比武,秦居庸年紀雖輕,但招式之中已顯出大師風範,盡管根本不是豐城雙劍的對手。

但他開始自認服輸直到後來發誓要打敗對手的性格令晦吟道長甚是歡喜,若不是白玉蟾從中作梗,晦吟也許早就心如所願地帶秦居庸回青城山去了。

之後晦吟暗中跟蹤秦居庸,總想找機會說服他,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後來他一不做,二不休,收買玩月樓掌櫃,想逼迫秦居庸就範,仍是達不到目的,而且秦居庸等人還在西山石穀之中不知去向。

就在這當兒,晦吟接到弟子飛鴿傳書,說有一股不明來曆的高手在青城派出現,可能跟青城派的武學秘笈有關。

晦吟當機立斷,飛鴿回書,吩咐弟子將十三塊刻有武功經文的石碑移到絕密的洞中,然後封死洞口。

晦吟曾對秦居庸說青城派連他和兩位師弟在內隻剩下十二個人,其實,青城派是除了他和兩位師弟之外還剩十二名弟子,隻是這些弟子的天分都不高,他知道他們難成氣候難當大任,所以才另覓傳人。

在晦吟離開青城派時,他已經跟十二位弟子一道修煉過天地盤旋十三象的第一招“翻江倒海”,他已經參悟了其中的要義,可弟子們仍是莫名所以。

弟子們藏好石碑,兩天後就在鄂州的西山腳下與師父會合。

晦吟自秦居庸在石穀中消失後,就一直守在山腳,那日晦吟與十二位弟子會合,他就與弟子們在西山的石穀中演練“翻江倒海”。

弟子們雖然參悟了這麼久,仍是難以悟出其中精要,因此,十三個人的心念難以融會貫通,根本不知道這“翻江倒海”有多大威力,也許是機緣巧合,各人置身亂石之中,這些看上去散亂無章的石頭其實暗含大自然布設的種種玄機。

這些玄機竟然使他們開了竅,忽然之間這十三人心念貫通,隻要一人出手,十三個人的內力都會流轉到他的手上,但聽轟轟聲中,巨大的岩石也被他們擊得粉碎。

這“翻江倒海”的威力真是驚人,可惜,不知是由於他們還沒有完全參透的緣故還是這一招本來就存在缺陷,眾人在使了“翻江倒海”後,都覺功力全失,晦吟功力最深,但他要恢複功力也得一盞茶的功夫。

這也是剛才青城派十三人圍住樓玉樹而無力還擊的原因,當然樓玉樹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反而被他們的鎮定嚇得發抖。

沈飛躲在暗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後才領悟出其中奧秘。

再說那日晦吟在西山石穀練成天地盤旋十三象第一招後,本想立即趕回青城山參悟後麵的招式,可一想到自己花了那麼多精力居然還是無法將秦居庸收歸門下,總是心中不甘,無論如何要等到秦居庸出現最後再作一次努力。

數日以後,秦居庸果然再次出現在西山腳下,但晦吟見多了一個宮雪花,他不知其中發生的許多事情,不敢貿然現身,於是,又尾隨其後。

之後發生的事情令晦吟大為不解,秦居庸的武功變得深不可測,似是得了什麼奇遇。

三天前在白河鎮發生的那一幕其實也沒逃過他的眼睛,時隔數月,豐城雙劍居然也不是秦居庸的對手。

至此,他更堅信秦居庸乃是天下少有的武學奇才,任何武功或許都會很快被他參透,晦吟自問已不是秦居庸的對手,他沒資格收他為徒,隻想讓秦居庸去見識見識天地盤旋十三象,看他能否在短時間參透它。

作為青城派掌門,他自己沒有機會練成絕世神功,卻想看看祖宗留下來的武學究竟是何等的威力。

對秦居庸,他內心有一種說不清的愛惜,也許他喜歡秦居庸那種信守諾言而又不屈不撓的性格,同時對秦居庸的身世也頗為同情,有時他會莫名其妙地想,秦居庸多一種武功就會多一份力量,他希望秦居庸能成為令人敬仰的大英雄。

他知道秦居庸一行肯定是前往馬嵬坡李家,因此在前一天就過了江,在對麵的小鎮等他們的到來。

這天晦吟派了二名弟子在岸邊觀察對麵的動靜,不知為什麼,原本每天都有的往返江麵的木船今天卻不見了,弟子遠遠的瞧見了秦居庸他們無法過江,心急如焚,又毫無辦法,後來從上遊飄下的小船卻將秦居庸一行八人載走了。

弟子便將一切報告師父晦吟,晦吟一想不妙,便率弟子沿江而上,半夜時到了險要之處的渡口,遠遠的泊了船,摸進了紅羅幫總壇,卻見秦居庸被關在鐵籠中,他們暗伏不動,直到樓玉樹下令射殺秦居庸時,一招“翻江倒海”擊斃所有弓箭手……

晦吟雖然已恢複了本身功力,但弟子們已悉數被樓玉樹所殺。

剛才,他各接了沈飛和樓玉樹一招,他自信可以打敗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可是他們倆人聯手,自己能否取勝卻沒把握,所以,當樓玉樹要他答應輸了之後將天地盤旋十三象的武功交給他時,晦吟猶豫不決,他想:“要是天地盤旋十三象的武功讓他學會,那江湖上豈有寧日……”

樓玉樹見晦吟久久不答,冷笑道:“要是你不敢答應,我們也不難為你,滾吧!”

“滾吧”兩個字立時激起晦吟的蔑視之心,他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我若真的輸於他們,輸贏之數乃是生死之分,就算重傷不死,我也當咬舌自盡,我一死,那麼,誰也找不到那些刻有絕世奇功的石碑。

“他們用這種卑鄙手段鎖住秦居庸,我能贏則贏,不能贏則死,再說,他殺了青城派十二弟子,就是死在這裏也要報了此仇,如何能就此離去!”

想畢,輕喝一聲:“好,就依你的辦!”

右手拂塵一翻,一招“紅日初升”,朝樓玉樹當胸擊去!

這拂塵乃是上等的白駒尾鬃做成,千絲萬縷,柔軟無比,可是晦吟內力一透,這柔軟的尾鬃有如被一股強勁的力量吸附一起,形同銀槍,又如鐵筆,當胸一劃,聲勢極是駭人!

樓玉樹早有防範,他心裏清楚得很,自己殺了青城派十二位高手,晦吟定然對他恨之入骨,最厲害的招式肯定留給他的。

樓玉樹見拂塵雖小,但氣勢駭人,直有開碑斷石之勁,他不敢用長刀去擋,而是順勢一撥,身子借力一彈,倒躍飄開。

他這一下閃避,也是聰明之舉,因為他不是跟晦吟單打獨鬥,旁邊還有一個沈飛,他一退,沈飛也該出手了。

情形也正如他想的一樣,晦吟攻向樓玉樹的同時,沈飛騰空撲下,短刀刺他後頸。

俗話說:一寸長一份強,一寸短十分險。沈飛的刀雖短,但他出擊時掌握的方位和速度,正好是晦吟最難守和不易招架的地方,而且,由於他的刀極短,可以隨時變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