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韓卷 韓非子是講法治的 (三)
韓非囚秦,《說難》《孤憤》
韓非的悲劇經曆,可以給人生以許多啟示,頗能說明人在受到挫折、受到打擊後如何麵對現實,實現自我。
1949年12月,毛澤東離京北上,訪問蘇聯。在列車上同翻譯師哲談話,師哲是陝西韓城人,是大史學家司馬遷的同鄉。毛澤東對司馬遷被漢武帝施以宮刑,表現出無限的惋惜和同情。
師哲說:“司馬遷也確實稱得上一代人傑,身心蒙受了那麼大的屈辱,居然能潛心著書,寫出了‘無韻之離騷,千古之絕唱’的《史記》!”
經典古籍爛熟於胸的毛澤東連連點頭,隨口背誦出了司馬遷《報任安書》中的一段話: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底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在這裏,與其說司馬遷是在感歎厄運對人精神世界的砥礪,不如說是在抒發自己的一種情懷,一腔抱負!”盛巽昌等編著:《毛澤東這樣學習曆史,這樣評點曆史》,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91頁)
毛澤東背誦司馬遷《報任安書》中這段話,就包括“韓非囚秦,《說難》《孤憤》”的典故。相傳《韓非子》是他囚禁於秦國監獄時所撰著,毛澤東對此頗有感觸。
後來1962年1月30日,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即著名的“七千人大會”上,毛澤東所做的報告中,講到幹部應當如何對待錯誤處理時,再次援引了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關於“發憤著書”的一段話。他說:
降到下級機關去做工作,或者調到別的地方去做工作,那又有什麼不可以呢?一個人為什麼隻能上升不能下降呢?為什麼隻能做這個地方的工作不能調到別的地方去呢?我認為這種下降和調動,不論正確與否,都是有益處的,可以鍛煉革命意誌,可以調查和研究許多新鮮情況,增加有益的知識,我自己就有這一方麵的經驗,得到很大的益處。不信,你們不妨試試看。司馬遷說過:“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這幾句話當中,所謂文王演周易,孔子作春秋,究竟有無此事,近人已有懷疑,我們可以不去理它,讓專家們去解決吧,但司馬遷是相信有其事的。文王拘仲尼厄,則確有其事。司馬遷講的這些事情,除左丘失明一例以外,都是當時上級領導者對他們做了錯誤處理的。我們過去也錯誤地處理過一些幹部,對這些人不論是全部處理錯了的。或者是部分處理錯了的,都應當按照具體情況,加以甄別和平反。但是,一般地說,這種錯誤處理,讓他們下降,或者調動他們的工作,對他們的革命意誌總是一種鍛煉,而且可以從人民群眾中吸取許多新知識。我在這裏申明,我不是提倡對幹部,對同誌,對任何人,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作出錯誤處理,像古代人拘文王,厄仲尼,放逐屈原,去掉孫臏的膝蓋骨那樣。我不是提倡這樣做,而是反對這樣做的。我是說,人類社會的各個曆史階段,總是有這樣錯誤處理的事實。在階級社會,這樣的事實多得很。在社會主義社會,也在所難免。不論在正確路線領導的時期,還是在錯誤路線領導的時期,都在所難免。不過有一個區別。在正確路線領導的時期,一經發現有錯誤處理的,就能甄別、平反,向他們賠禮道歉,使他們心情舒暢,重新抬起頭來。(《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的講話》,《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816—81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