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品韓非子69(2 / 2)

“久”,即宙之同音假借字,久即是宙。《說文》雲:“久,像兩脛後有距也。”段玉裁注曰:“相距則其候必遲,故又引申為遲久。”《唐韻》雲:“久,暫之反也。”其說正是。在現代漢語中,“久”意為“時間長”與“時間的長短”,“宙”指往古來今的時間。可見,“久”意指綿綿的時間。“彌”當為遍布、充滿之意。“時”當為時刻講,與“宇,彌異所也”之“所”作地點講相對應。所以,“久,彌異時也”當解釋為時間就是周邊充滿各種不同的時刻或瞬間。此為“久”之定義的內涵。

“且”校為“旦”,古“莫”通“暮”。這樣,“久”的說則為:“今久,古今旦暮。”當譯為:“現在的時間,是指遍布了從古到今,從早到晚所有時刻的時間。”此為“久”之定義的外延。

墨家時間理論的深刻含義在於,自古至今的時間可用自旦至暮的時間段來衡量計算。這與當代科學用等周期的機械運動計算時間是完全一致的。從測量的角度來說,墨子的一維時間箭頭是從“始”一直指向正在流逝著的“今”(即當下)的。墨子正是用“今久”來說“久”的,現在我們避開“今”,就可以看出墨子的“久”的含義了:(一)時間是永遠均勻流逝著的。(二)時間之箭頭總是指向現在(當下)的,我們無法再將時間的箭頭扭轉回去,就是說無法讓時間倒流回過去,也就是說在現在(當下)無法讓時鍾倒轉回去。(三)時間永遠被各個時刻遍布充滿,它是連續的,不會出現一個時間的空當。時間無始無終。(四)時間的衡量需要通過等周期的運動。(五)在今天無法超前測量(或體驗)未來的時間,未來的時間隻有待等周期的運動完成以後才得以體驗與測量。

現在再來解釋《經上》和《經說上》第四十一條墨家空間論。

“宇,彌異所也。”意為空間就是遍布充滿各種不同的場所。此為“宇”之定義的內涵。

“宇,東西家南北。”實為“宇”之外延定義。關於“家”字,其實東西南北的方位是相對的,一切都以“家”為觀察地點,墨子已意識到物體(空間)位置的確定,必須有一參照點,這個點就是“家”,“家”是東西南北的交彙點。

此外,“墨經”中還定義:“日中,正南也。”可見,墨子似乎已建立起了平麵直角坐標係。其中,“家”為坐標原點,正南、正東為兩坐標軸。這個坐標係就是墨子觀察物體運動的參照係。東西南北各個方位的場所全部被充滿,這就是空間了。

可見,墨子關於“宇”的定義包含下列思想:空間是無限充滿的,是連續統一的;物體在空間中的位置根據坐標原點與方位確定;坐標原點的選擇是任意的、相對的,故物體在空間中的位置也是相對的;空間是三維的,空間中的各個方向都是均勻的;研究物體的運動必須選定參照係作為觀測點。(參見徐希燕著:《墨學研究》,商務印書館2001年版,第40—44頁)

僅從墨家這兩條論述中,我們既可明確宇宙時間的永恒性、不可複返性和無始無終,可以明確宇宙空間的無限性、相對性和三維性。時間的永恒性和空間的無限性,都是宇宙起源的基本命題,墨家(尤其是後期墨家)的宇宙觀具有不容忽視的早期唯物論成分,即使在今天來讀這些議論也閃爍著思想光輝。所以毛澤東對墨家“探討宇宙起源”印象深刻。